沈砚笙闭了闭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提着剑急匆匆地踏上通往城楼的台阶。
“督主!城内粮草告急,弩箭存量告急,滚木已经告罄,西门城墙出现裂缝,预计……”
司卿走的很快,同样一身盔甲的小将紧跟在他身后,嘶哑着声音一项项的禀报着目前的战况。
残破的地面上,躺着和衣休息的士兵,见到他,尚且清醒的人爬起来想要行礼,被司卿抬手制止了。
他继续大步的往上走,青灰色的石板上泼满一层又一层暗褐色的血迹,到处都是烽烟的味道。
“报——“
一声高喝由远及近,斥候飞奔着追上来,到了司卿面前,噗通一下跪在台阶上,惊慌地禀报:“禀督主,西门外出现大批兵马,疑似地方援军。”
小将瞬间脸色惨白,双眼赤红的看向司卿:“督主……守不住了……”
城中现在所剩不过三千守军,就连青壮百姓都被征过一茬了,战事艰难时,连很多矫健的妇女都提着菜刀石头站在城头往下砍人,现在敌军又增援……
司卿猛地停步,转过身来,目光是刀锋一般,从他身上一层层刮下去:“守不住也得守!”
冰冷的声音像是一道重锤砸在地上,震得小将和心头一颤。
“传我军令,征调砖石木材……”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在场的人其实都清楚,这些对于目前的情况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小将看着司卿那并不强壮的身躯,心中滋味难辨。
这里不是边关重镇,城墙没有那么坚固,粮草储备也并不丰富,城中守军尚不足万余,漠北大军来的猝不及防,指挥使带领众人艰难的守了一天,便准备投降,却没想到司卿只带了几名护卫便赶了过来,二话不说提剑斩了意图投降的指挥使,硬生生带着这几千守军守了四天。
整整四天,他都吃住在城楼上。
城池被困,粮草短缺,即便是司卿,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将只是个区区千户,没进过京,没见过朝中大官儿,他和城里的大部分人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奸臣,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重重地挥了下拳头,抹了把赤红的眼睛,掉头往下跑:“卑职亲自去办!”
司卿没理他,继续往上,走上城墙,站在城垛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驻扎的敌军。
快了。
他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按照他之前设下的绊子,南明王前天应当已经夺位成功了,最迟到明天早上,援军肯定会到的。
如果快的话,说不定今晚就能赶到。
“这里是我东陵国的土地,身后是我东陵国的子民!没有人可以侵犯他们!没有人!”
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铺了一道橙色的光芒,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瘦削、尖锐、冷硬,恍若神明。
疲惫的几近麻木的士兵忍不住看着他,仿佛突然被注进了一支强心剂。
振颤的马蹄声突然响起,尖利的声音划破天空:“援军!援军来了——”
司卿突然扭头,看了一眼城南的方向,那里烟尘滚滚,他突然笑了一下,如释重负一般,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他突然提着剑,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督主——”
瘦削的身影已经落入敌军之中,被人潮包裹……
……
最后一个镜头,是横尸遍野的战场,司卿倒在地上,银色的盔甲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他的身上全是血迹,布满了翻卷的刀伤以及还没拔除的箭矢,他睁眼看着天空,眸中已经没有了神采,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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