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说了——”
他斜靠在椅子上举手作止，微醺下神色有些恍惚。
“我明白了。全明白了。”
他紧蹙眉头面露苦色，不知是否是体内发挥作用的酒精在使他难捱：
“你不要再说了，我现在不想再听到你说一个字。”
芷兰默不作声，担忧地望着他。
她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薛岂，难过起来竟也可以这么极端。
她有些失措了。
良心的谴责并不比皮肉之苦好受多少，内疚使此时的她坐立不安。
她就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待他情绪稍稍平复，她才平静地开口——
“薛岂……你回家吧。”
薛岂一怔，猛地抬起头，脑中顿时清醒不少：
“你要赶我走？”
“薛岂，你相信我这一次，”芷兰苦口劝慰道，“跟着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老板娘拎着一打啤酒走了过来，二人不由地停止了对话，气氛顿时再度尴尬了起来。
“呵呵、呵呵……二位慢用！”
她也仿佛觉察到了不自在，还算识趣，放下酒便转身离去。
待她走远，芷兰继续开口道：
“我们是什么人啊？我和我师父，我们一个几千岁、一个几百岁，名为肉体凡胎，实则，早已与凡界脱节！那个宝诰……虽说他性情乖张了些，身份也无从考证，可人家确是实实在在的天界仙君！这是经过岁月的检验的。可他一个神仙，为何千百年来无所事事，整日滞留凡界，且偏偏助我师徒呢？薛岂，说实话——我和师父虽说活在这世上已有千百年，可却至今无法了解到自己真正的身世，按理说凡界之人千百年不老不死，早已有悖天道，天界上神是不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为何至今……”
“你的意思是说……”
“我是想说，我们虽然看似强大，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掌控的，”芷兰忧虑道，“或许在上天面前，我们一个个，皆如草芥。”
“你们凡人这一生，不过区区数十载，其实真的挺短暂的。”
她轻叹一声。
“所以，你还是尽快离开我们吧。回家去吧！去过安生的日子，去过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薛岂……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
他攥紧拳头——
“芷兰！”
他踌躇半晌，再忍不住：“别赶我走，好吗？”
“怎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明白呢？”芷兰苦口婆心，“不要用自己的青春来下赌注了，回家去吧！你……你是耗不过我们的！你也赌不起！”
“芷兰，芷兰你听说我！”薛岂恳求道，“我不是要跟你们耗，也没想跟你们赌什么，我真的……只是想跟在你们身后！”
芷兰满眼无奈地望着他——
“何必呢？”
他知道事情有转机了。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就算是……”他踌躇片刻，“就算是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无论如何我都认了！”
“可是，”芷兰难以置信，“你就不怕我……”
薛岂一怔，沉默片刻，缓缓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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