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能如此了……”
芷兰出神地望向窗外，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蔺空疑惑，顺着她的目光望出窗去――
原来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行者。
他捉襟见肘、胡子拉碴，缩在角落里，仰望着一个个过往的行人。
说白了，其实就是个乞丐。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莞尔一笑：
“这世间太多无奈之事，引发太多无奈之举，造就了太多无奈之人。”
“我知道你心善，但杯水车薪难灭漫天火海，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芷兰听闻此言不禁笑道：
“师父话虽如此，但我相信此时此刻，你的心……怕是飞得比我还远了吧？”
蔺空一愣――
“你这丫头。”他一边笑骂着，一边递上手中那早已打包好的饭菜，“去吧。”
芷兰接过饭菜，与师父相视一笑。
她端着碗筷，来到路边的流浪汉面前，蹲下身子，温柔笑问：
“这位老先生？饿了吧，来，吃口热菜吧。”
席地盘膝的流浪汉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其实真正看清那张脸的一刻，芷兰还是晃了晃神儿的。
老实说她活了七百多年，不是没有接触过老人，也不是没有接触过丑人，但惊悚到这种程度的容貌，她委实还是第一次见。
千沟万壑的皮肤有如万年没有饮过一滴水源的枯木般不可逆转，而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却散发出如炬的目光，令人只望一眼便不寒而栗。
从来没有人能给她这样的感觉。
“谢谢姑娘。”
他笑了，却比常人的哭还难看万倍。他双手接过碗筷：“你真是个好心人。”
“不、”芷兰有些窘迫，“不用谢。”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
踌躇半晌，他苦笑着抱歉道：“对不住了，老朽长得实在太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
芷兰口是心非地摆摆手，思索半晌，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些安慰他的话。
“怎么会没有呢，老实说，要不是丑陋的缘故，老朽这辈子也不至于四处碰壁万人嫌弃，直到落魄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过没关系，我早已习惯了。”他反过头来安慰她，“谢谢你，好心的姑娘，你这么善良，相信老天一定会保佑你的。”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她笑笑说，“那你慢用吧，我走了。”
“姑娘慢走。”
而就在她迈步准备离开的那一刻……
他不知怎的突然起身，一个箭步，发疯般拦住了她的去向。
芷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腰间的炼妖壶，目不转睛地问道：“这是什么？”
“哦，”她勉强一笑，“这个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水壶啊，你要是渴了，我回民宿为你取些水去，你等着。”
他似乎将信将疑，踌躇了半晌，才让开去路。
芷兰抽身而去，直到回到民宿，还一度心有余悸。
“你好，”芷兰对民宿一个工作人员道，“麻烦去给街口那位老先生送杯热茶，记在我账上。”
“好的蔺小姐。”
芷兰回到四人桌前，不动声色地坐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
“怎么了心神不宁的？”蔺空察觉到她的异样。
“师父，”芷兰如是道，“我觉得那个人有点怪。”
蔺空一怔，问道：“怎么个怪法？”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芷兰有口难言，“反正就是怪。”
“好了，”蔺空心中有数，思索片刻，安抚她道，“不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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