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下，让听众消化了一下，才接着说：“也就是说，你觉得孩子是在外面上大学，但以后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是，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村子里的老的可怜的情形，很大可能就是你们未来的情形啊！”
他停了一下，喝了口水，接着说：“这里还有一半年青人和中年人，你们有的孩子在身边上小学中学，有的还没有孩子。那么，你们想一想，你们孩子的未来，能留在身边吗？”
“现在二十岁以上的这几代人，几乎都有过外出打工的经历，但是，你们愿意，你们的孩子还像你们一样去外面漂。人离乡贱，你们有外出打工的经历，知道这四个字所代表的痛苦。你们愿意你们的孩子重复这样的痛苦吗？”
他平息了一下感情，接着说：“这也不是感情用事，外出打工，是十年前兴起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家里养出活他们，他们要去外面找更好的活路。但是现在呢，交通发达了，信息的联通也发达了，在我们山城与北上广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我觉得，我们在自己家门口已经能找到很好的活路的，不必再出去打工了。”
“让我们市的人民在家门口有更好的活路，有更幸福的生活。这是政府未来的责任，也是本地企业的责任，更是我们市所有人的责任，我们必须给我们下一代，在家门口创造一个幸福的生活环境……”
“父老乡亲们啊，我在这里请求你们，把你们的孩子叫回来吧，让我们一起努力，在家门口创造幸福的生活啊。”
五
清诚五人，站在广场的东北角，远远的站在人群的后面，感觉得广场上空，以鹿虔的精神为核心，一股巨大的精神渐渐汇聚起来了。
人们被鹿虔的演讲感染了……
这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清诚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杨飞雄。
“我们市长讲的怎么样？”杨飞雄笑了笑，他的嗓子有些哑，看来起压力似乎比台上的鹿虔还要大，但脸上的笑容表示，他被市长的演讲打动了，为市长这次汇报演讲的成功感到高兴。
“讲的真好。”清诚笑了笑，又有些担扰的说：“只是，打工的人都回来了，万一在本地找不到工作，山城就要乱了……”
“详细的计划自然不能在这里说。”杨飞雄解释道：
“外面打工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这个演讲，或者父母叫一声，就回来。还是要看山城的发展前景。他有一个计划，只是在内部会上领导们不太支持，这次汇报演讲，就是为了汇聚人心，占领道德制高点，让政府内部的领导们，即使不支持他的计划，也不好设置什么障碍。”
这时，清诚五人突然同时转头向广场的东北角望去。
远远的，看见那里出现几个穿着白色丧服的人，跟做安保工作的警察在一起推推挤挤……
杨飞雄骂了一声，说：“出事了，我过去一下。”转身飞奔而去。
清诚五人也跟着走到出事的地方。
十一个穿着丧服的成人，六男五女，四个穿着重孝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
他们穿着丧服要冲进会场，警察一看见他们穿的衣服，就不允许他们进入会场，一边非要进，一边不让进，两边的人就推搡起来。
清诚五人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那四个穿着重孝的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被他们的母亲或者是父亲推到前面，用孩子的身体去推搡警察。
警察不敢跟孩子推挤，一步步后退。
杨飞雄也束手无策，只能大声喝斥，让穿孝服的这群人冷静。
清诚看着这情形就感觉心中一寒，父母怎么可能把孩子当成武器？那些大人应该不是那四个孩子的父母亲人吧？
清诚拉了拉杨飞雄的胳膊，问：“你让人查一下，那四个孩子跟那些人是什么关系？”
“不用查，我昨天跟他们打交道，那四个孩子，三个孩子死了父亲，一个孩子死了母亲，你看，在后面用力推着他们的，就是他们的母亲或者父亲。”杨飞雄快速的回答道。
清诚又是感到心中一寒，问：“他们不怕伤了自己的孩子？”
“昨天处理事故的时候，别的遇害者家属都在哭，就这四家人最冷静……一直追着要赔偿……”杨飞雄讥笑了一声，看了看眼前的情形说：“他们大概觉得，能赚一笔钱，孩子受点儿伤，也是值得了，可能啊，他们巴不得孩子受伤呢，孩子受了伤，赔偿金会更多一些。”杨飞雄刻薄的说。
素玺凝视着推着四个孩子往前挤压的三个母亲和一个父亲，皱了皱眉头，对青修四人说：“他们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你们仔细看看……”
青修四人仔细看去，那四个人的表情确实不对，他们脸上是激愤的表情，但在他们的激愤的表情下面，似乎还有另一张由黑气组成的脸，有另一副表情——充满怨毒的表情。
两层面孔，两幅表情重叠在一起，却又都显露出来，一幅是眼睛看到的表情，一幅是灵魂看到的表情。
鹿虔的演讲停了下来。
广场东北角的骚乱，下面的群众大多数还没有发现，但他在台上看的清清楚楚。
他犹豫了一下，冲着麦克风说：“让他们进来吧，别拦着了，让他们上台来。”
杨飞雄等警察听见他的话，回头看向台上，鹿虔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让那十几个遇难者家属上台去。
三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孩子的父亲，带着四个孩子，在人群的注视下，走到了台上。
他们气势汹汹的脚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的目光注视到他们身上，随着登上台，随着离着鹿虔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脚步变的越来越畏缩。
下面的群众被鹿虔的演讲感染，近万人的精神意志正汇聚在鹿虔身上，使他一个表情，一个眼神，都加持着近万人的精神力量。
四个成年人，渐渐走进鹿虔，似乎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突然腿一软，坐在地上，无所适从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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