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得拿主意！”
心眉一拍桌子，嘴角向下一搭。
慕文迟疑了许久，他终究还是没能拗过妻子。
夜里，慕文推开花争的房门的时候，花争还在拿着戏园子里大哥哥送给她的云华王的剪影，乐不开支。以至于慕文走进来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花争。”慕文轻轻唤了一声女儿。
花争一回头，手里捏着剪影，眼睛里闪着光，“阿爸，云华王是不是凌泉修？”
“是。”凌泉修，姓凌泉，名修，后世人尊为云华王。
花争摆弄着手中的剪影，满意地笑了。
“花争，阿爸问你一件事，你可要想好了才告诉我。”
“咦，什么事？”
“你…想不想要学戏？当惜年的弟子？”
花争愣了愣，她尚且不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像干爹那样，在台上唱戏，你想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慕文很担心自己不能让花争明白他的意思，他忐忑地思量用词，却还是斟酌不好度。
一个孩子，她仅仅还是一个孩子。
他太了解心眉的个性了，鸡头、凤尾是填不了她的心的。
而花争喜欢惜年，她喜欢和他一起呆在戏园子里的时光。
“会吃很多很多苦，会很累很累，而且还可能……”
“可阿妈说，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不吃苦。”
“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可是学戏的人，要吃的苦，比其他人还要多，很多很多！”
慕文盯着女儿还是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他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挣扎。
花争那个时候想进戏园子的愿望，十分纯粹。仅仅是为了躲避幼儿园里那群的小孩，而且戏园子里人人喜欢她，墨善哥哥还会和她讲云华王的故事。
惜年对于花争学戏的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到了他跟前，头轻轻点了一下地，而后小鹿一般跳起来。
心眉脸上顿时羞开一圈红晕，把她强按了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才算作罢。
自此，花争称惜年师父，喊墨善师兄……
她常常出入万春园和梨花巷，混在一群吵吵闹闹的男孩子中间，自己也吵吵闹闹。
又过了两年，花争把古往今来的名曲名词囫囵吞枣全部嚼了一遍。台上的许多动作、手法，她蜻蜓点水地学了一点皮毛。
深秋的一天，戏园子里来了一位外乡人。
他一进来，点名要月下白。杨师傅小心翼翼解释道，“今天没有月下白先生的场，要等明天…”
那个人直接往桌子上甩出一搭钞票，撂下话，“见面费，还请收下。如果大师真如传闻中所言，随后自有厚礼。”
杨师傅吓得双腿站立不稳，结巴说道：“您…等等，我去…去去就来。”
那人默许，随手拿起一杯茶，尝了一口。
杨师傅跑开后，那个人突然回头一望，恰好看见躲在两片帷幕之间的花争。她只露了一个小脑袋，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都发着光。
他眼前一亮，怔了片刻，招手让她过来。
花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了。
那个人一身黑色西装，头上的乌发打理丝毫无错。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像鹰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是谁？”
花争走近了，他才看清她的细发如碎金，皮肤如冬雪。
“花争。”她清晰地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胸前那枚别致精巧的别针。那种充满异域风情的奇怪形状，是花争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喜欢这个？”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花争点头。
那人笑着取下别针，轻轻放到花争手上，“这个，送给你。”
那枚别针上总共有七颗钻石，一颗蓝宝石，和一种花争认不出来但却无形感到神圣的生物用纯银雕刻而成。
花争玩弄那枚别针的时候，月下白正快步赶来。
他一进来，恰好瞥见花争手里的别针。一眼划过，就能感受到来者财大气粗。
“花争，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那人见状，连忙笑道：“小东西，不值钱。我见孩子可爱，送给她了，纯粹当作见面礼，大师不用挂心上。”
月下白拧眉凝视着眼前来人，“先生不知来自何处，但这种贵重物品，实在不是我们小户人家，可以消受得起？”
那人一笑，“听闻大师才华如海，这种东西不过一粟米罢了。”他起身接近月下白，“实不相瞒，程某正是已经仰慕先生才情，才不远千里赶来，今日一睹先生风华。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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