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反转的往事
“你说啊。”
傅老爷子有些急了起来。黎正华整理了一些心情，然后低声说道：“姑婆死前跟我说，她这辈子跟你说过很多的狠话，可真到了要离开的一瞬间，她却知道，那些狠话都拯救不了深入骨髓的思念。她说，她其实，早就已经原谅你了。”
“她……她原谅我了？”
“傅老爷子的目光有些浑浊了起来。
“是，是姑婆亲口说原谅你的。但她说，要我不要轻易把她的遗言告诉你，因为她不想看见你得意的样子。”
黎正华轻声说道。这样的话，确实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说的出来的。傅老爷子想起那个女子，一时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整个人都愣住了。黎正华缓缓说道：“我知道，姑婆曾经跟你说过，这辈子，她和你，是因为两家之间的仇怨，才不能在一起的。所以，如果要她原谅你，除非你能让两家关系变得亲密无间，除非两家都交给一个留着黎家和傅家共同血脉的孩子。”
“是。”
傅老爷子猛然抬头：“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你看，现在多几年前的旧事，大家都忘记地差不多了，所有人都知道傅家和黎家的关系是最好的，两家是不可分割的世交。第一件事情，我已经做到了。现在，霆琛是傅家主支唯一的孩子，曼如是黎家唯一的孩子，如果他们有了孩子，黎家和傅家，都可以交到他的手中，我就能完成清雅的要求了，这样，她下辈子，就会愿意和我相见了。”
他至今还想起那天午后，少女充满了恨意的眼神，她说，他们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可如果他做到了这些，她愿意下辈子和他在一起。他如今做了这么多，求的，不过是清雅一个来世的许诺啊。原本，傅老爷子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傅霆琛娶黎曼如。可是黎曼如这样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霆琛开口了。看着神情茫然的老爷子，黎正华的眸中闪过一丝同情，然后低声说道；“老爷子，姑婆那都是气话。临死前，她跟我说过，如果有下辈子，有下下辈子，有下下下辈子，她都愿意，再跟你重逢。”
轰的一下，傅老爷子的脑海中，有炸雷响过，他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原来，无需任何条件，她……她竟已经将下辈子许给了他。黎正华叹了一口气：“所以，老爷子，放下吧。别再为难霆琛这个孩子了。”
傅老爷子泪流满面，久久没有说话。黎正华没有打扰他，轻轻地退了出去。方芸在门口等着：“正华，怎么样了？”
““说通了。”
黎正华拥抱了方芸一下；“以后，傅老爷子不会再执着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你……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方芸的脸有些通红。黎正华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庆幸，我们可以不用等到下辈子去重逢。”
恩？这是什么意思，方芸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
黎正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用力抓住了方芸的手。大厅中。傅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成了一座雕像。天色由亮变暗，福伯几次担心地看着他，却一直不敢开口。不知过了多久，傅老爷子不由轻笑了一身，眸底，终究是闪过了一丝释然。那就这样吧。既然她都已经放下了，他也该放下执着了。傅老爷子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他竟然这么快就屈服了。大概，是因为人老了，总是会心软一点。又大概是，霆琛这孩子太过执着。又大概是，小西实在是太可爱。罢了罢了，就由得孩子们闹去吧。只是，想起傅霆琛的父亲，他的独子，傅老爷子还是有些内疚了起来。当年，他和黎清雅因为家族的仇怨，没能在一起。他为了清雅，不肯娶妻，家里人就算计他，让他和一个女人春风一度，那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孩子，就是傅霆琛的父亲。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黎清雅从此再不肯原谅他。而他对这个唯一的孩子，也从一开始，就有了一丝迁怒。后来，清雅过世，他为了促成傅家和黎家的合作，一力和家族中的所有人抗争。他为独子看好了一个家世相当的媳妇，只要他能娶那个女人，就能得到岳家的支持，他这里的压力，也会少一些。于是，他无视独子有了一个相爱的妻子，逼迫他娶了别人。导致……导致那孩子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傅老爷子一步步地往楼梯上走，只是想起种种往事，他的脚步，却一步比一步沉重。那孩子，当时也求过他的。只是年轻时候的他杀伐果断，根本容不下不一样的意见。更何况，他对那个孩子，本来就有些迁怒。现在想来，他自己的感情重要，那孩子的感情，就不重要了吧？那孩子去世了之后，自己突然明白了后悔是什么滋味。只可惜，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一个词，他只能装作冷硬的样子，装作自己从未错过。这么多年，他依旧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傅老爷子。直到今日，放下了那段往事，傅老爷子感觉也放下了这么多年的执念。他这辈子，为了一个情字，做了太多太多的错，这些已经铸成的错，他只能用余生去忏悔。但起码，霆琛……可以去拥有他自己的幸福了。傅家三代人，总有一代，要得到圆满吧？傅老爷子的身形越来越佝偻，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翌日的时候，傅老爷子见了一次傅霆琛。傅霆琛看着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傅老爷子，一下子震惊了。他不能娶黎曼如，对爷爷的打击，就这么大？他的表情太过明显，傅老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别瞎猜了！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想通了事情，会这么夸张？傅霆琛有些怀疑。傅老爷子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的婚事，我不再插手了，你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吧。”
傅老爷子终于松口了，傅霆琛却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高兴？”
“傅老爷子有些惊讶。这小子之前不还要死要活地想娶人家姑娘吗？怎么现在，却一脸丧气的样子。
“爷爷，你是愿意了，我也愿意，可人家不愿意。”
傅霆琛淡然说道。
“她不愿意？”
“傅老爷子顿时怒了：“我孙子哪里配不上她了，她还不愿意？”
“傅霆琛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威胁她，人家哪里还敢嫁入我们傅家。”
“那你跟她说，威胁不做数了。”
傅老爷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开玩笑，小西是他的宝贝曾孙，他怎么可能伤害小西。傅霆琛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但面色却严肃：“你说了，人家就要信么？”
“傅老爷子茫然了：“那她想怎么样？”
“傅霆琛抿了抿唇，突然说道：“爷爷，五年前……如果小沫不离开我，你真的会对她的父母开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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