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新年
唐之谓立在原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摩擦着他的嗓子，又哑又干涩。
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看着书的小男孩，唐之谓终于意识到一件事——云璟长大了。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期待着他回家，一见到他就扑进他怀里的那个小孩子了。
他有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识，甚至是……自己的秘密。
即便自己是他的父亲，可在眼下这一刻，唐之谓才猛然发现，他好像有些不敢再和这个孩子说话。
漫长的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
唐之谓握紧了解拳头，声音艰涩：“云璟，你应该知道，如果你走了，爸爸和爹地也会分开的。”
云璟又翻过了一页书：“我知道的，可是你们分开，是好事呀。”
唐之谓愣住：“什么？”
云璟抬头，那双像极了唐之谓的眼睛，仿若让他看多了多年前的自己。
小小的还稚嫩的面容，却写满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与清冷。
“爸爸，爹地不爱你，他很讨厌你。虽然他一直在我面前装着和你和平相处 可是我看的出来，他一直在强迫自己的样子去和你交往。”
唐之谓摇头：“没有，阿枫没有讨厌我。”
云璟：“爸爸，您曾经教过我，做人要诚实，自欺欺人是没有用的，其实不仅我看出来了，云曦云和也明白的。”
云璟放下了手里的书：“爹地一直在对你使用冷暴力，与其因为我，忍受这种折磨和痛苦，还不如早些分开，爸爸，您说对不对？”
唐之谓声音沙哑：“没有，没有觉得痛苦，我也没有觉得自己在受折磨。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云璟。”唐之谓上前，按住了小家伙的肩膀，声音急促：“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和你爹地在一起吗？以前，因为我们两个分开，你还用刀伤害过自己……你不是，希望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的吗？”
云璟眨了眨眼睛，清脆稚嫩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平静又猝不及防的捅进了唐之谓的心口。
“我是故意的。”
唐之谓：“……什……什么。”
云璟：“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病，肚子疼，划伤自己……其实都是我装的。”
唐之谓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云璟：“爸爸，你还记得吗？很久以前，只要我身体不舒服，你就会骂爹地，把所有的错都怪在爹地的身上。爹地很爱我，也很爱你，所以他一直忍着，委屈的时候就会躲起来哭。”
“那时候，我只有五岁，我没有能力保护爹地，我只能看着你，不停的欺负他。”云璟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而现在，我也想看看你被爹地欺负的样子，尝尝那时候爹地经历的滋味。”
唐之谓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小人，只觉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半晌，他才喘上了口气，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让我回到阿枫身边的，是吗？”
云璟：“还有一个原因，我希望弟弟妹妹有个正常的童年，不要像我小时候那样。”
唐之谓的鼻子涌起一股酸意：“云璟……你知道的，爸爸知道错了……这一年里，我是真的想要……”
云璟拿开了唐之谓的手，语气轻轻：“在弟弟妹妹面前，你会是个好父亲的，可是对我来说，不需要了。”
“云璟……”
云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砰——”
门一关，整个客厅瞬间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的钟声才如同一记铁锤，敲在了唐之谓的脑袋上，猛然把他惊醒了过来。
他慢慢低头，看着脚边暖手袋，又看向茶几上的书，忍不住抬手，将手指放在嘴边，一点一点的咬着自己的指甲……
……
云璟想去国外留学的意愿很是强烈，沈竹枫虽然不想云璟去，可见云璟态度坚决，最终无奈的同意了。
只是，从点头的那一刻起，沈竹枫心里的石头就没落下来过。
云璟那么小，一个人在国外，他怎么可能放心。
他又没有认识的在国外的朋友。
秦子野倒是在国外，可是云璟和秦子野之间……
他是可以找保姆，或者找寄养家庭，可那些又都不是熟人，把云璟一个孩子交给他们，他也是放心不下的。
沈竹枫心思重重，自然也就没有了上课的心思，在研究室做实验的时候，差一点就打翻酒精灯。
“小心。”
一只手从背后伸到面前，一把将他拉开了。
沈竹枫这才回过神，见林野皱眉看着自己，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桌上的狼藉。
“对不起……”
林野：“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这种状态 不适合进实验室。”
沈竹枫：“抱歉。”
林野：“你要真的觉得抱歉，就应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我们是一个组的，你的状态不好，也会影响到我做实验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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