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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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赵樽所说,在他奄奄一息之时,是流浪的十二救了他,他无爹无娘孤身一人,只隐约记得,他爹娘似是因战乱活活饿死的,以后他便自己一人在市井之中小偷小摸,饥一顿饱一顿地挨过了一年又一年。

救赵樽或许非他本意,他自己尚且填不饱肚子,更何况拖着这么一个遍体鳞伤,半死不活的废物,除了多个累赘对他可没什么好处。

只是当时不知出于什么,鬼使神差地给了他一碗水,摸着点什么,便想着拿过去给他一口吃,再然后,那间破庙便成了他必须要回去的归处了。后来赵樽恢复了些力气,有时会出去外面找他,虽然每次看见他,半大的孩子总是恶言恶语,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但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赶他走,慢慢的,他便习惯了,身后总是跟着那人的脚步。

他没有名字。一次赵樽问起,他说记得以前爹娘应是喊他“小石头”的,那时,正是天朗气清,碧空万里如洗,天上飞过一只鸿雁,地上萱草长得正好,于是道,“鸿萱,取白姓,日后便叫你白鸿萱吧,你的名字”

而“阿七”也是那时赵樽为了掩人耳目,说给他的自己的小名。

自那以后,赵樽的身边便多了一个白鸿萱,白鸿萱的嘴里便少不了一个“阿七”。进军营以后,虽又多了一个老十二,但即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那个“阿七”依旧不曾改口。

本来他的话便不多,自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嘴叫他,但私底下,不论什么时候,他的贴身侍卫或是“十二衣”听到的,始终都是一句“阿七”。

虽是多次被他们提醒,要他改口,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却从未变过。

后来,众人便也都放弃了,干脆随他叫去,只要不在全军众目睽睽之下出口,影响他家王爷威仪,爱咋地咋地吧。

话说回来,梁照总觉得这个老十二对他的敌意,甚至是无来由的,莫明其妙的。

尤其是他与赵樽说话之时,他眼里的厌恶之意更是灼灼逼人。

而且他发现,若是赵樽兴致正浓,无暇顾及他时,他非要一遍一遍的叫他名字,直到那人愿意转头看他,眼里有他之时,方才作罢。

而他方才一路上喋喋不休,为的也是那人愿意露面看他一眼吧。

而他显然达到了目的。

赵樽见他越说越没边没沿,终于推开车门看他,道,“十二,不妨你进车里来,说你怕我不敢,我竟不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樽这话,隐隐有些怒意,一时骇得一行几人大气不敢出,不约而同看十二,心里只道,“老十二啊老十二,平日里你对王爷没规没矩,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怎么耍起这小性子来,可别怪哥哥们保不了你!”

十二见他真生了气,不由得慌了主意,忙上前道,“阿七别急,十二知错了,再不这样了”

梁照见他怒气不减,十二在一旁战战兢兢,打头几人噤若寒蝉,不得不出头填这个大窟窿,道,“七兄,前面这是什么镇,你方才说这是最后一站,莫非我们就要到家了?”

赵樽知他有心解围,不好再说什么,再瞧十二形状,只当是一只斗败了的没舌鹦鹉,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样子,当下气已消大半,大袖一挥,道,“趁天未黑,赶紧进城,此处离我们北大营地不过一二十里,快马加鞭入夜便可赶到”

十二见他如此,知他大气已消,这才松了口气,不敢再作耽搁,催马向前,扬鞭开路。

漆鹰一行五人此时也少了玩笑之意,此处是他们前往驻地的最后一站,亦是必经之路,万不可大意,在家门前栽了跟头。

岂料一路平安无事。

待到北大营,已是入夜十分。

马车在大营门前停下,守门的两位小将士远远见了打头的十二,便小跑着往里传话道,“快禀报军师,王爷回来了”一边迎上前来,倒身便拜,道,“恭迎王爷回营”

赵樽一步跳下马车,扶他们起身,笑着拍了拍他们肩背,道,“小杨小林,大半年不见,长得越发结实了,不愧是我赵家出来的将士!”

“他们自是要结实的,也不看是谁带的兵?倒是王爷,半年不见,似是轻减了不少,莫不是皇城中那位,短你粮食不成?”

远远的有一位布衣青衫的年轻文士,手拿一把蒲扇,身后跟着两位武将,一前一后大步而来,不巧听见赵樽与小将士闲话,那位布衣文士便一派高风亮节地接了口。

两个小将只顾抓着脑袋呵呵傻笑,赵樽却闻出了说话人口中的□□味,当下大笑,道,“子星,当日匆匆而去,军中真是有劳你了,军里军外事事操劳,想必不轻松吧?我代全军将士感激你,子星,辛苦了!”说罢俯身拱手,当真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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