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形势突变, 孔深双膝跪在布满碎石的地上,耳边穿来一声声惨叫。
而他自己的膝盖痛疼无比,强烈的麻木迅速蔓延, 整条腿此时失去了只觉。
那烟雾中不知混上什么, 有着浅浅的香气, 像春日的杏花, 可是偏偏喘进嘴中让人头脑发晕,双眼刺疼如针扎。
“娄诏!”孔深咬牙切齿, 艰难送出的声音,如同被锯子磨坏,难听至极。
娄诏递给冯依依一方帕子,手里宝剑一用力,锋利的剑刃在孔深脖子上留下整齐的切口。
冯依依将帕子蒙在脸上,淡淡的药香气钻进鼻子,避免受烟雾的影响, 但是视线依旧不行。
怕桃桃出事,冯依依照着方才记忆, 摸索去找桃桃。
“依依, 蹲下。”娄诏轻声道。
闻言, 冯依依照做,身子蹲去地上。方才站着什么也看不清,身子到了底下,视线居然不再受阻。
如此,也就看清了下面的情形。方才的惨叫便是孔深的那些喽啰, 而娄诏带来的人全部匍匐在地上,即使不主动出击,总有那些慌乱的敌人自己送上门, 然后斩杀。
冯依依想照着别人的样子,趴去地上去救桃桃,刚要挪动脚步,发现自己的裙摆被人踩住。
不用说,身旁站着的只有娄诏,他那只脚实实落落的踩着冯依依裙裾,制止她离开身旁。
“老实呆着,别人会去做。”娄诏脚下不松。
短短时候,孔深半边身子麻木掉,拼尽最后力气大声嘶吼:“把那孩子摔死!”
白烟深处,是孩子不停地咳嗽声,夹杂着声声哭泣,让人听了心碎。
站在洞壁旁的喽啰早已六神无主,耳边全是同伴的哀嚎,而他根本找不到去路逃走。闻听孔深下令,当即松掉手里的绳索。
铁环子哗啦啦的响,伴随着桃桃受到惊吓的尖叫。
“不要!”冯依依惊叫出声,可是什么也看不到。
说时迟那时快,已经摸到桃桃下方的林昊焱浑身绷紧,桃花眼中全是冷冽。
眼看白雾中掉下一片小小的影子,听着孩子哭声和铁环声辨别方位,他同手下几人站在那儿,等着将孩子接住。
眼看桃桃摔下来,几个大男人俱是抬头严阵以待,对此是十拿九稳。
蓦的,空中陡然一声破响,一条长鞭从林昊焱头上甩过,直接将坠下来的孩子卷住。随后,长鞭一收,孩子去了鞭子主人的怀中。
“都听着,守备营把整座马蹄山都围住了,一个也跑不了。”几束火把燃起,朦胧中晃动着几个身影,是徐珏带人前来。
话音刚落,就试到有风灌入山洞,烟雾开始慢慢散去。
孔深的喽啰们有的被麻倒,有的已经惨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待烟雾散去,守备营的人进来,将地上的人一个个拖了出去,动作麻利。
林昊焱没接到桃桃,心中一慌,往身后看去。就见一红衣女子,正半蹲在地上,给桃桃松着身上的绳索。
“你是谁?把孩子给我。”林昊焱不客气上去,手臂一伸就想抢回孩子。
可是那女子身姿灵巧,在林昊焱靠过来的一瞬,已经抱着桃桃跳开。眼神中更是不加掩饰的讥讽。
“一个个绣花枕头。”女子轻飘飘来了一声。
“你?”林昊焱脸色一变,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再看女子半张脸蒙住面巾,只留着一双清亮眼镜。
堂堂公府世子,自小被人吹捧长大,性子高傲,眼高于顶,何时敢有人当他面说“绣花枕头”?
宋锦瑶不再理会林昊焱的臭脸,转身抱着孩子离开。
冯依依早就跑过来,一把接过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桃桃乖,娘在。”冯依依所有力气在此时耗光,无力的倚着洞壁滑坐到地上,眼中流泪,又悲又喜。
几日来的紧绷全部化成泪水,流个不停。
桃桃像是吓到了,紧紧窝在冯依依身上,一动不动。小孩子会凭着气息寻找自己母亲,只有那种气息会让她安静下来,有安全感。
“表妹,我带桃桃去看郎中。”林昊焱在冯依依面前蹲下,怜爱的摸着桃桃小脑袋。
“郎中?”冯依依不想松手,真真实实的抱着孩子,才会让她心安。
林昊焱晓得冯依依的担忧,孩子在林苑手里丢过一次,他的母亲当时处理事情又实在欠妥,也难怪冯依依现在会不信任林家的人。
“你看她穿的这样少,冻着可怎么办?饿了呢?”林昊焱耐心劝着,“那咱们一起下山,可好?”
冯依依摸摸桃桃发凉的小脸,抱了好一会儿,脸色还没有缓过来。小手划伤,衣服破了,整个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来的白嫩可爱。
试着动了动腿,发麻,冯依依浑身开始发沉。
“有劳表哥,带桃桃先下山。”冯依依松了手,脸贴上桃桃的小脑门,“桃桃乖,娘等会儿下山找你。”
林昊焱突然生出不对劲,仔细打量冯依依脸色,担忧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有些累,先坐一会儿。”冯依依的手抓不住桃桃,手臂酸麻。
林昊焱接过孩子,回头看看娄诏,这边已经控制住,娄诏会将冯依依照顾好:“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桃桃。”
孩子情况不妙,虚弱的咳嗽,林昊焱不敢耽搁,赶紧抱着出了山洞。
冯依依松了口气,倚在冰冷的洞壁,眼皮开始发烫。静静地坐着,视线里是几丈外的娄诏。
淡淡烟雾萦绕在他身侧,像一尊神像般挺拔修长。
宋锦瑶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瘫在地上的孔深,俏脸一冷,二话没说伸手拔下孔深腿上的羽箭。
“唔……”孔深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音调,一双眼睛几乎凸出来。
巨大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眼底不禁起了绝望。
“你也知道疼?”宋锦瑶尤不解恨,抬脚踹上孔深的伤口,脚尖用力。
手中,她攥着那支箭矢,指肚捏着的箭尾处,清晰刻着一个字:桓。
娄诏面无表情看着宋锦瑶一举一动,并不开口制止,却也看见她背上的那张弓。
心中了然,宋锦瑶说要跟着前来,当也是在为梅桓报仇出气。
做完这些,宋锦瑶没打算在留下,转身离去。
守备营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颇有一番要将山洞踏平的意思,每一个角落都不放弃,仔细查询。
不得不承认,比起油滑的顺天府衙差,这是军营中的将士行事更加干脆。
只有娄诏这边,没人过来拉走孔深,纷纷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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