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盖着官印的地契。
林绣还停留在刚才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回神, 现在更是有点晕眩。轻飘飘一张纸像染上金光一样,这可是大把白花花的银子。
她调整个更庄重的坐姿,顺便把手汗往裙子上抹抹。
大名鼎鼎的今耀楼赵掌柜林绣思忖,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比学渣身边坐了个高考状元一样, 公开处刑让她紧张得很。
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赵掌柜先递上地契,笑着看她, “今日我来移观道, 就是为了此事。”
林绣双手捧过一看,契书上的店面正好紧邻如意馆。
她对这家倒是很有印象。从前是个卖字画的, 不大一间, 却挺精致。有时也兼摆些胭脂水粉,香气扑鼻, 让她在门口散步时老打喷嚏。
桃枝接话道,“这家店铺这几天似乎正在修葺。”
林绣回忆着,好像是听说过店主人要回老家的事情。不过并不相熟,她也不好主动问起。
“店主人临行前想出掉铺子, 于是卖给了我。”赵掌柜抿一口茶水润喉,慢慢开口,“想开家糕点铺子很久了, 可惜没有称心的糕点师傅,点心也做不出什么花样。”
林绣一想也是。古代糖油都贵, 漂亮精致、造型繁复的糕点先紧着宫里。大户人家有私厨还好说,寻常老百姓至多吃些糖油卷子、甜馒头之类的。所以自己卖的甜馅炊饼才红火,至于少人见过的芋儿糕更是立即售罄。
可是赵掌柜和她说这些,难不成是想聘用自己?林绣试探着开口,“那您的意思是?”
赵掌柜放下茶盏, “林老板可有意接管一家糕点铺子?”
不是“帮工”,也不是“聘用”,是“接管”两个字。
林绣浑身都震了一下。她努力稳了稳心神,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颤音,“若是如此,便觉什么都值了。”
她怎会不想呢。
日日想,夜夜想,把剩下四人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可惜在现实面前,只能是理想主义的画大饼。
“这便是了。”她笑着搭上林绣的手,“这间铺子正好空闲,不如租给林老板,你我共同经营。”
见她不说话,赵掌柜又问,“可好?”
林绣回过神来,“当然!”
她的语气太过激动,莫说赵掌柜,连坐在身旁一脸严肃的庄娴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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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金黄的蛋挞一会子就吃完,杯中茶水也添过两三回。细细商定好隔壁糕点铺子的事宜,窗外天色已经漫上些彤云。
聊了一番,才发觉林小娘子不光一手好技艺,心思也活泛的很。赵掌柜饮罢最后一口茶,带着笑站起身来。
她按下林绣的手,“不必相送。”
走出如意馆时,大雨刚歇,火红流霞后射出几道微弱金芒。
正说着话,赵玉奂在一间丝绸铺子前停住脚步,这招牌她再熟悉不过。自己从前交好的丝绸商人,嫁人之后回家相夫教子,连铺子也交给夫家。
“您可要进去找陈娘子说说话?”
“罢了,她不会在的。”
她沉默片刻,又大步往前走,问起渔市场的生意。一问一答间,已转过两道街角,行人渐渐多起来。
伙计跟在她身后,想了想还是开口,“掌柜的,这林小娘子真的行吗?”
他在今耀楼做了这么多年的活,次次谈生意都跟着来。还是第一次见掌柜的这么快定下来,对方又是个年纪轻轻的貌美女郎。
赵玉奂脚步放慢些,想到那个嘴甜心热的小娘子,脸上又浮起几丝笑容。
她侧过身去问道,“你还记得第一次去商会的时候吗?”
伙计点头。当时商会中皆是青壮年男子,只她一个柔弱女子,却敢拍桌子叫板,把他们一个个说得哑口无言。
“您是觉得林小娘子”
“她很像当初的我。”赵玉奂整整肩上的披风,若有所思,“市坊间的生意,女儿家到底还是势单力薄。”
男人开商铺,必是举全家之力支持,连妻儿姐妹的首饰也能当掉。可如果哪个闺阁少女想要抛头露面,甚至是出来开食肆,周围所有人一定都觉得她疯了。
可林小娘子的店里偏生都是瘦瘦弱弱的女郎。这么一家不大的店铺,竟也在京中生存下来,还开得红红火火。
伙计听明白她的意思,语气越发恭敬,“说不定哪日,京城商会就有不少女子。”
她笑笑,谈话声渐远,散入秋风中不见。
送走了赵掌柜,林绣内心惴惴不安。就像是小明星突然被大饼砸中,搁谁身上也不免惶恐。
给自己灌了杯凉茶,又开窗透气,这才觉得面颊没那么烫。
苏柔取了纸笔来,坐下和她一条条慢慢捋清楚。
京中大酒楼哪家不是“记忆数十百品,不劳再四,传喝如流。”林绣曾亲自去过今耀楼吃饭,数百道菜一起上,也毫无差错。
这是高端酒楼的玩法,她暂时学不来。至于大排档,多是露天经营,卖点家常小吃,最重要的就是口味和便宜
林绣环顾一圈周围,喝酒的大汉和慢慢品栗子蛋糕的小姐们坐在一块,说不出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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