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拂过, 秋虫唧唧,又了却心事一桩,林绣晚间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大亮, 她推开窗户一角, 眯起眼睛朝外看去。
茶汤已经卖过一轮,外间坐的客人不过稀疏几个。唏哩呼噜的喝汤声之外,似乎还有人在问, “怎么不见林老板?”
林老板和困意斗争许久, 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朝食吃得差不多,昼食还差点时候。现在起来当不当正不正的, 我索性再赖会床吧。
正想着, 突然听见门被推开,林绣立即缩头假寐。
纹花木窗透着条小缝, 若是开了一晚,定要受风寒。她把目光移到床上,明明刚才还露着脑袋,见自己进来, 被子下的人飞速滚作一个球。
对着一团不明轮廓的庄娴:“”
很想伸手掀开林绣的被子,想了想还是没动作。她朗声道,“刚送来的大鸭梨, 过时不候。”旋即取了东西扭身出去。
这招果然奏效。
林绣噌声钻出来,赔着笑脸, “这不是醒了吗,就来。”
水灵灵的偌大一只,黄皮白芯,放在竹筐里任人采颉。
她拿起个鸭梨坐在窗边啃,和自己的拳头大小差不多。外头树叶摇落, 还不到枯黄的时候,红的绿的很喜人。
林绣感叹着,还是秋天好啊。不冷也不热,雨水还多,总能偷懒。
她又咬一大口秋梨。何况秋天水果多,李枣栗银杏,橙梨柿木瓜,样样都好吃。
时光最易消磨,啃几个梨子再贫贫嘴就过去半个时辰。
林绣刚拿布巾擦干手要去干点正事,远远看见窗边走过个熟悉身影。
等了片刻,来取外卖的小伙计果然叩门。菜蔬是前一天晚上就备好的,处理起来不算麻烦。
苏柔噼里啪啦一顿快炒,将各色小菜都严严整整装进食盒。汤与粥都在灶火上温着,盛碗打包即可。
林绣掀开帘子,朝里头吆喝一声,“用咱们昨日刚取回来的攒盒。”
生意规模逐渐做大,从前的食盒就不够看。样子不必多精美,主要得保温性好、盛的多才行。
林绣自认为目光很是长远,前些日子约了工匠,打出一套专用的器具。果然昨儿才取回来,今天就能派上用场。
摞在最上的攒盒原用来盛各种果脯、果饵。圆扁扁一个分格装的大盒子,正好放些容易窜味的小菜。
工匠手巧,林绣也跟着脑洞大开,给他描述一番想要的花纹,把自己讲得口干舌燥。纹饰要新奇不流俗,还要好看,最好能提现如意馆的特色
本来没抱着一定行的心态,没想到拿到手还真是栩栩如生。林绣在阳光下仔细观察,“如意酒肆”几个字熠熠生辉,越发觉出精致和余韵。
她之前常买曲奇饼干,实在是闪着银光、纹着浮雕的彩色铁皮盒太勾人。饼干总吃不完,盒子却宝贝一样收藏着,“买椟还珠”也自得其乐。
提匣则是个长方形的饭盒,中间锁着蝴蝶式铜皮合页,有种古朴自然的美好。
内里器具打造完成,剩下就是最外包装该如何保温。
林绣在古玩店见过许多硬木茶壶桶。多是大家贵族们出游时为了喝上热茶汤而带,保温有余,轻便不足。她干脆把周围填充的铜改成棉花和蒲草。
还好工匠是个见多识广的,没被如此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吓倒,很快做出几套。
用新盒打包起粥饭,林绣把伙计送至门外。
有苏柔几个帮手以后,她总觉自己越发的闲散起来。就譬如现在,在门口逗逗猫捉捉虫子也好,就是懒得回来干活。
几个伙计拿她也没辙,老板是个不爱回家的负心人,只能自己更勤快些。
也罢也罢,白手起家之后,坐享其成才对嘛。微风中飘来不知哪家店的香气。林绣又惆怅起别的来,秋风起,熟栗香,是吃栗子的时候了
风把一个毛壳吹至脚下。林绣顺着掉落的方向抬头一看,是棵不知名的树种,下落的果实还和栗子很像。
桃枝还在啃梨子,漫不经心地抬头,“如今野地里的栗子长的正好呢。”
果然吃货的心灵总是相通。林绣心念一动,伸手捞过她,“走吧,请你吃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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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移观桥最近的荒地走路只需百余步。听桃枝说,原来是个小果园子,可惜长势不好,就慢慢荒废下来。
林绣围着几棵毛栗子树转了几圈,果真无主。
旁边也有几个来打栗子的人,笑着同她解释,“自家栽的还吃不完,哪有功夫管这荒郊野外的。”
既然如此,敞开了摘也没问题。林绣放心地折根树枝打栗子,不多时就扑簌簌落下一片。
桃枝见识过她爬树的本领,心里痒痒,“绣姐姐,爬上去打。”
身边几个拿竿子挑的人先笑起来,“树枝软,怕是载不住人呢。”
收拾好打下来的满满一筐,林绣打算一半炖鸡块,另一半炒着吃。
毛栗子个头一般,握在手心像是扎手的松球。有的不太熟,还微微泛着青涩。
栗子生吃也好,剥开硬韧的黑壳,里头白生生囫囵一个,脆桃一样清甘。
林绣说着剥好一个喂给桃枝,又捡起个已经爆开的。口味和抚平褶皱的鲜核桃仁差不多,不过核桃更脆嫩,栗子肉厚味甜,敦实的可爱。
旁边地里还发现几颗长缨子的小萝卜,像没渣的大鸭梨一样水嫩,她通通拾掇到自己的竹筐里。
空手而去,回来的时候竹篓里满满当当。珠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奇道,“竟然能捡来这么多。”
林绣把栗子交给庄娴处理,没来得及详述,先往一指身后某个呲牙咧嘴的小丫头。
珠梨捂着手,委委屈屈地一撇嘴,“被酸枣枝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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