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 李逾身上的伤口都已处理完毕,此刻正站在大开的窗前,看着院墙西面被火光映红的夜空。
三槐端着药进来, 对李逾道:“郡王, 时辰不早了,您又有伤在身, 喝了药赶紧休息吧。”
“确定会烧成白地么?”李逾看着那片火光, 有些出神地问道。
“浇了整整二十桶火油,地上那火油都积成泊了。就算有我们未曾发现的地下密室,火油也必然会渗进去, 烧得一点儿都不剩。只是如此一来,只怕顾大人那边会起疑心。”三槐道。
“他起疑心又能如何?只要他手中没有证据, 疑心, 永远都只是疑心罢了。”李逾收回目光, 不自觉地看向西厢房那边。
“郡王,先喝药吧, 待会儿该凉了。”三槐见他站着不动,催促道。
“放着,你先下去吧。”他道。
三槐退下后,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缓缓闭上了即将泄露他真实情绪的双眼。
姚征兰哭了一场,趴在桌上半梦半醒的,直到有人给她送早点, 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一看外头天都大亮了。
给她送早点的是罗慧娘,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没事吧?”
罗慧娘摸不着头脑,疑虑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她道:“我没事, 姚大人你看起来似乎……有点事。”
姚征兰扒拉扒拉额前垂挂下来的散碎发丝,努力打起精神,道:“我也没事。顾大人回来了吗?”
罗慧娘道:“还没有。”
姚征兰呆了,“还没回来?”
罗慧娘点点头。
姚征兰心顿时揪成一团,李逾他该不会……在山上留了什么陷阱将顾璟害了吧?
怎么办?
她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她低下头道。
罗慧娘出去之后,姚征兰呆呆地在房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将装着包子的碟子在往地上一丢,捡了一片尖锐的碎瓷握在手里,出门向正房走去。
如果他要害顾璟,那肯定也不会放过她。之所以到现在还留着她,怕是为了万一顾璟逃脱或反扑,可以用她来挟制顾璟。
堪堪走到正房门前的台阶上,院门处传来动静。
她回头一看,是顾璟和侍卫差役们回来了。
“顾大人……”她低喃一句,转身向他跑去,到了近处,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有些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问:“顾大人,你没事?”
“我没事。”顾璟低眸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碎瓷片,伸手翻过她的右手掌心。
姚征兰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和手指都被碎瓷给割破了,血染到了他的袖子上。
他眸色沉了沉,拉着她回到他自己房间里,找出伤药和布带,给她处理掌心的伤口时,发现她手腕上还有淤痕。不过因为姚征兰没挣扎,手腕上也只有淤痕,没有破皮。
姚征兰看着专心给她处理伤口的他,数次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地道:“石禹行死了。”
“我知道。”顾璟一点都不惊讶。
“你……你何时知道的?”姚征兰觉着有点不对劲。
“昨晚将石禹行给李逾时。”
姚征兰惊诧,“难道你知道李逾他……”
顾璟给她涂药膏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
姚征兰猛的抽回自己的手。
顾璟忙道:“你别误会,我也是昨夜发现你们不见之后,才想通了这一切。”
“那你为什么把石禹行给他?”那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可以指证恒王罪行的人。
“因为你在他手中。”顾璟注视着她的双眼,“而且,我们现在并不清楚恒王的势力到底已经发展到哪一步。现在把相关之人送回朝廷,结果不可预料,并不仅仅是你我会死的问题。”
“所以呢?你就助纣为虐,帮着他一起掩盖事实吗?”姚征兰眼睛里全是失望。
“李逾他不是恒王一伙儿的,虽然恒王是他的父亲。要解决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他的帮助。”顾璟道。
“既然你说你想通了一切,那你就应该明白,在这件事上,他不会帮我们。”姚征兰道。
“他会的,只不过要在他能保住他必须要保住的人的前提下。”顾璟道。
“恒王难道不是他必须要保住的人?”姚征兰反问。
“是,所以,恒王的罪行,不能大白于天下。”顾璟道。
姚征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顾璟还想跟她解释,她转身就走,顾璟拉住她。
“你知道太后有多喜欢李逾吗?只要恒王没有真的起兵谋反,就算有人站出来弹劾,太后也会为了保住李逾,而保住恒王。恒王的罪行不能大白于天下,否则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反噬和倾轧。但我没说,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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