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到延水县了, 姚征兰换上女装,坐在船上的房间里描眉。
有人敲门,她问:“谁?”
“罗慧娘。”外头传来女子的声音。
“进来。”姚征兰道。
罗慧娘低着头进了房间, 转身将房门关好, 转身看到坐在镜前的姚征兰,大吃一惊:“大人, 你——”
“如何?本官扮起女子来, 还有那么几分相像吧?”姚征兰脸不红心不跳道。
罗慧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随即又反应过来,不管她是男是女, 都不是她该去了解的事情。她本是无知村妇,这两年的经历教会了她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她收回目光低下头, 有些惶恐道:“很像。”
“来找我有何事?”
罗慧娘支吾:“我……我……”
姚征兰画眉的手势顿了顿, 有所明悟, 问道:“你是不是牵挂你生下的那个孩子?”
罗慧娘双手捏紧了袖子,强忍着羞耻道:“经历了这些事, 余生我也不想再嫁人了,若是能找到那个孩子,我想把她带回去,亲自抚养。”
“可是那个孩子,必不是你自愿生下的。看着她,难保你不会想起那些令你痛苦不堪的事情。你确定要带她回去抚养吗?”姚征兰从镜中看着她。
罗慧娘迟疑了片刻,小声道:“孩子是无辜的。”
姚征兰放下眉笔, 叹了口气, 道:“好吧, 我答应你,若是孩子还在延州, 我会尽力替你去寻找。”其实她想说的是“若是孩子还在这世上”,但看着后面那女子的可怜模样,到底没忍心这样说。
“多谢大人。”罗慧娘感激道。
姚征兰装扮停当,下到一层来到甲板上。
顾璟与李逾两人正在甲板上看着前方说话,听到脚步声齐齐回头,然后这头就回不过去了。
虽然两人都曾见过姚征兰女子装扮,但那时她不愿以女子面目示人,换成女装完全是在李逾的逼迫下不得已而为之,不施脂粉装扮素净便已足够好看。而今日,她盛装打扮,里头是浅丁香色襦裙,外头披一件带帽的海棠红斗篷,衬得她肤色如雪似玉。一头鸦青色的长发半披半挽,下到船舷过道时,背后的长发被吹到了前面,她不慌不忙地抬起纤纤素手理了理,这才抬眸向甲板处看来。乌眸红唇,入眼便是惊艳。
寒冬腊月冷风刺骨,但是看到这样的她,心头便似洒入了阳光,瞬间就不觉着冷了。
见顾璟和李逾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不动,姚征兰低头自顾一番,走到两人跟前,问:“缘何一直看我?是有何不妥吗?”
顾璟虚拳抵唇咳嗽了一声,移开目光。
李逾问她:“你一向如此吗?”
“如此什么?”姚征兰不解。
“如此美而不自知。”李逾道。
姚征兰双颊微红,问:“郡王你也一向如此吗?”
“如此什么?”
“如此言语轻佻!”
李逾乐不可支。
过了两刻,船停靠在了延水县码头。
众人从船上下来,姚征兰问跟在她后头的罗慧娘:“你还记得,当时你是从何处逃到这码头上来的吗?”
罗慧娘点点头,指着不远处那座大山道:“我是从那座山上逃下来的。”
这时岸上一群穿着官袍的人迎了过来。
姚征兰还没反应过来,跟在顾璟身后往前走,却被李逾一把搂到了身边。
她这才看到扮作大理评事的三槐跟着顾璟。
顾璟与李逾上前,与郝同恩石禹行互相见礼。寒暄过后,顾璟望着先前罗慧娘所指的山脉问道:“石大人,请问那边是什么山。”
石禹行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看,道:“顾大人,那便是兵器被劫的案发地会燕山。”
顾璟眉头微微一皱:“那便是会燕山?”
“正是,两个月前山体滑坡,将上山之路完全堵塞,如今已经没有上山的路了。”石禹行道。
郝同恩接着他的话道:“没错,正因如此,本官来此两个月,案子却是毫无进展。”
顾璟闻言,下意识地想去看姚征兰,硬生生地忍住了,道:“烦请两位大人带我去山下看看。”
两人当即带着顾璟一行往会燕山下去。
到了地方,顾璟等人抬头一看,果然,大片山体都坍塌了,而两边都很陡峭,根本没办法上去。
顾璟沉吟片刻,问石禹行:“石大人,按道理来说,运送兵器也不会走到山上去,缘何兵器被劫,就一定要到这座山上去调查?”
石禹行道:“顾大人有所不知,兵器,确实是在山脚下被劫的。只是兵器被劫之后,以此地为中心的周边各州郡便立刻封锁了水陆两路,附近州县更是挨家挨户地搜了一遍,未见兵器踪影。那么大批的兵器,要藏匿,便只能藏匿在这座山上,才能不为人所察觉。”
顾璟道:“这片山脉广袤,必然还有别的上山之路。”
石禹行点头,道:“有应该是有的,只是眼下大雪封山,在如此广袤的群山中寻找一条上山之路,实在是非人力之所及啊。”
“有无向住在山脚下的百姓打听过?有哪些路可以上山,应当没有比住在山脚下的百姓更清楚的了。”顾璟道。
“顾大人,这附近山脚下已经没有百姓居住了。”石禹行道。
“哦?为何?那边不就是一个村子么?”顾璟指着不远处一片村落道。
石禹行道:“那是个荒废已久的空村,原来的村民早就迁到远离山林的东边去了。我们郡中有名的大善人高显荣出银子一气盖了上百间瓦房,让村子里的百姓搬过去的。”
“他为何要百姓搬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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