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大广间临时搭建的放映室里, 每个刃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探究与紧张,正襟危坐注视着荧幕。
审神者环视一圈,不得不说,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本灵比分灵拥有更高的神性、更强大的灵力、更自我的性格、更坚定的内心——简单来说就是难管。尤其在工作方面, 众多刀剑本灵的积极性有所欠缺是最需要调整的。
任务记录正式放映之前,审神者跳到放映机上按下暂停, 用人类世界小学老师一般的语气谆谆善诱:“在正式观看之前,我想说明一点:有时候,其他位面的任务比一线的战斗更加艰难, 也比你们想象中更危险。充满特异因素的其他位面尚且如此, 更何况三日月意外进入的平行世界呢。”
审神者看着故意做得有糙粒感的画面——虽然高清记录后续已经补齐了,但为了凸显出任务的艰难和意外性,就这么做了, 甚至还做了几个断片。
除此之外,她本来是想配个BGM的, 但狐之助说这样显得太假太人工, 她只好放弃。
“所以说,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 三日月殿去做了很多危险的任务么?”髭切率先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 但这并不是时之政府发布的, 而是无意来到平行世界后的经历。”审神者点头说,“没有具体要求的任务世界已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步,我无法想象如果有, 三日月会被进一步桎梏到什么程度。”
她顿了顿, “即便你们都有过人的力量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难避免遇上这些事情。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你们觉得轻松的时候, 已经有刃把更多风雨替你们扛下了。咳。”
说到最后,审神者也觉得自己用词夸张了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但是陷入思考的众刃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更进一步地想象三日月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尤其是审神者说过之后。
他们的姬君,在对时空的评定上,有着无法否认的权威。
“姬君,不要再卖关子了。”鹤丸托着脸道,“你叫我们来这不就是为了看三日月的任务记录吗?刻苦努力什么的都已经听腻了,而且——”
他看了一圈,“三日月没来,是你特意没让他来吧。”
鹤丸在这种事上思考总是快人一步,审神者毫不介意地一笑,对这雪白的付丧神露出一个隐晦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吧,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审神者按下播放键,“开始吧。”
荧幕上,三日月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瞬,又迅速隐匿于黑暗之中,像是被不见五指的夜色吞没,也像被看不见的手拉进深渊。
大广间深沉静寂,听不见一丝呼吸。
十几秒后,荧幕出现了一点亮光,继而清晰起来,一团又一团粉色夹杂着哼哼唧唧的声音出现在众刃的视线里。
正当众刃思考这些是什么东西时,暗地里的审神者面无表情地给了狐之助一爪子:把猪崽剪进去干嘛?之前不是没有吗?
狐之助瑟瑟发抖:不是要突出三日月大人的艰辛吗?我想到第一个平行世界养猪好艰辛就临时加进去了……
审神者给了它一个冷酷的背影,重新跳上放映机,按了两下快进。
众刃奇怪审神者突然的举动,然而下一秒,他们就被画面中的情形吸引了视线。
阴暗凄冷的本丸,荒芜的庭院连杂草都没有多少,角落里的时空转换器看上去早已损坏,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那晦暗的、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渐渐靠近,拐角处骤然显露出一抹稠艳的暗红色。
很快,这个高挑的身影完全展现在画面里,容貌与穿着印证了他的身份,只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的哀绝,与他们对三日月的印象大相径庭。
付丧神好似注意到了什么,仰头看了过来,浮着血月的眼眸骇人。
众刃屏息凝神,面露怔色。难以想像被人类称颂赞叹过无数次的最美之刃沦落到此种境地,唯有那双清明的眼瞳还能证明他还是他们认识的三日月。
时之政府曾统计过刀剑付丧神暗堕的概率,拥有越高的神性,暗堕的概率也就越低。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平行世界,连三日月都暗堕了的话,恐怕那座本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相比刀剑付丧神们的凝重,审神者则有些激动难耐。果然,单纯的片段剪辑配上无声的画面就已经很神了,没等开始就铺垫出了一股悲凉虐心的氛围。
放映出来的记录只是剪辑,因此,在下一秒镜头晃动过后,画面变成了检非违使劈砍三日月的肩膀,刀刃染成血红,而付丧神怀中护着暗堕的五虎退。
于是大广间里的五虎退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捂住嘴,眸光微微颤动。
纵使是平行世界的他,他也由衷地感受到了内心的震撼,由此悲伤到眼眶湿红。
三日月回到了那座凄冷的本丸,怀抱短刀走入房间,得到的不是问候与安抚,而是质问。
在这一瞬,审神者敏锐地察觉到多数付丧神握住了拳头,眉头皱得更紧。
终于,画面上的付丧神意识到了三日月遇见了检非违使,询问他的伤情,铠甲与衣物脱去后,展现在众刃面前的便是皮开肉绽和淋漓鲜血。
五虎退犹没有放下手,泪水已然涌了出来。他平日就很爱哭,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难过得透不过气。
荧幕上的画面接下来飞速闪过,众刃只捕捉到了几个信息——三日月为了灵力去工作,不眠不休。
失去灵力的刀剑沉眠于本体,而三日月最终的目的,是将他们净化,重新投入到新主的手里。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净化后的刀剑竟然会失去这些记忆,真正地作为一振“新刀”开始新的生活。
“这不公平……”五虎退已然沉浸进去,通红的眼眶让他看起来像是哭肿了。
那座暗黑本丸是全刀帐,刀一天一天减少,最终只剩最开始的几振。
但终于,三日月将那几振到也送走了,偌大的本丸只剩下他一刃。那个夜晚,明月高悬,衬得他无边孤寂。
一个“终”字跳跃至荧幕上,众刃总算回过神来。
审神者知道,要先给他们缓缓,毕竟后面的更刺激呢。
“那个时候如果我在他身边就好了。”石切丸叹了口气,“他可是最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谁都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最不会照顾别人的一个,最后却救赎了那座暗黑本丸的所有刀剑。那种从茫然无措到坚定前行的过程,怎么想也不会好受。
“是啊,他不该去那里。”小狐丸红色的眸子在暗夜里的带着一点光辉,如同野兽一样带着侵略性。
他感到不忿。
出于审道主义关怀,审神者对他说:“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鹤丸对此接受良好,愉快地说:“不是正好培养了三日月的自理能力吗?刃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哎呀~看来后面还有很多惊吓呢。”
三条家的兄弟们怒视,好在这时第二个世界的记录又开始放映,这才没怼起来。
没想到鹤丸一语成谶,一上来,三日月就给了众刃一个大惊吓。
“啪嗒、啪嗒、啪嗒……”
两三滴鲜血砸在一起,重叠成花的形状,继而流下一股,将原本点状的血迹浇成刺目的一滩。
画面中,昳丽的付丧神眉眼淡淡望着地面,像是透过无尽的虚空与茫然,他的手捂着下半张脸,却无法阻止从指缝里挤出来的鲜血。
“这是……”
众刃瞠目,一期一振尤甚——尤其是在看到他自己后。
荧幕上的一期一振已经容光焕发,不复第一次出现时的狼狈,显然已经接受了那个叫做【铭印】的东西。于是当他们站在一起,就更显得三日月苍白无力。
一期一振望着三日月,眼底充满了复杂到难以言喻的东西:“三日月殿……您究竟想做什么?”
三日月却只是轻轻笑了笑,像是无可奈何,“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啊……”
茶梗在茶杯里立起来了,却没有发生什么好事。
歌仙兼定冒着风雪寻找三日月,深一脚浅一脚的雪逐渐掩埋了通向花房的血脚印,寒冬一般的本丸像是众多刀剑心中冰封内心的三日月,宁死也不会承认第二个主人。
那个世界的时之政府听说了这件事,将三日月私自带去实验,其中阴暗虽不表明,也足以让人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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