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从谢池口中听到的洛川之变远比钦差回京所言的惊险万分, 几乎未损一兵一卒就将叛臣诛杀,在场的诸位宰相尚书也纷纷附和,都道大将军乃国之栋梁, 皇帝龙颜大悦,自是又嘉奖一番。
无人再提一年前谢池离京所定之事, 即待洛川驻军军饷案查清,他便得交出兵权, 老老实实做那驸马都尉,如今不但兵权未削,还坐上了骠骑大将军之位, 大渊开国后, 曾有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在此位置上终老, 可那时老将军已经不参政事, 自那以后此官职再未有人, 直至出现在谢池的门匾上。
从勤政殿出来,已近黄昏,殿外等了一下午的小太监揉揉自己站僵的腿, 小跑到谢池跟前, 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惦记着大将军呢,请将军去叙叙话。”
谢池抬头望天,神情淡淡:“我今日穿的是官服, 答的是朝堂之事,多有不便,改日再去贵妃娘娘那处赔罪。”
说罢, 他径直往马厩走去, 玉竹将缰绳递到他手中, 谢池一跃而上, 策马离开。
一同出来的重臣,窃窃私语,都说谢家天恩深厚,谢池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还有个圣宠不衰的姑姑,可惜的是尚了皇室贵主,否则哪怕送嫡女去做妾,也有的是人打破头要争。
“幸亏谢贵妃膝下只有一女。”忽然有一人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默,若谢贵妃诞下皇子,怕是这大渊就要改姓谢了。
王孟瞧见谢池回府,先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头,谢池见此心中一慌,以为李无眠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问道:“公主可好?”
王孟苦着脸,指着隔壁紧闭大门的公主府道:“应该挺好的……要不将军再赏小人二十个板子吧。”
谢池顿时明白过来,李无眠是回了自己府邸,他又问:“秦嬷嬷她们呢?”
“都在公主府,小人擅作主张让暗卫也都跟了过去,宋先生父子多有不便,还是安顿在咱们府上,每日去公主府问诊便是。”王孟答道。
谢池点点头,此事安排得不错,暂且饶了王孟,十个板子就差不多了。谢池沉思片刻,还是去敲了公主府的门,不想开门的小厮一见到是他,忙道:“大将军恕罪,别为难小人,我们公主说她本就该住在此处,请将军也回自己府中,莫要相扰。”
话音刚落,大门紧闭,隐约还能听见落拴的声音。
玉竹福至心灵,上前一步沉声道:“属下按照将军的尺寸已备好夜行衣,今夜咱还是能翻进去。”
谢池大步流星,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王孟拉起来,大声道:“给玉竹备上两桶水,站满三炷香才准他走。”
玉竹:“……?”究竟又是哪里做错了。
王孟开口求情道:“将军您看这大雪天的,马上天就黑了,长安不比洛川四季如春,夜里寒凉……”
“那你陪他一起站吧。”谢池语气不用拒绝,往府中走去。
“咱们府才备了一批香,特别耐烧,小人这就是去给玉竹公子准备。”王孟已经在雪地里候了一下午,仁至义尽,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盼玉竹自己多加保重。
***
长安城气氛再度热闹起来,此番热闹与一个月后的新年无关,而是刚回京的大将军和九公主又有了新八卦。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津津乐道,各抒己见。
“谢将军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瞧不上九公主了,不过也是狠心,好歹肚子里还有个呢。”东市酒铺老板娘感叹世间男子多是薄情之人。
“听说谢将军和九公主一直都是分房睡得,新婚燕尔哪儿至如此,多半是对怨侣,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圣上就要给二人和离了。”成衣店老板娘的表哥是个八品京官,人人都说得有模有样,心下认定多半是真的。
棺材铺老板讳莫如深,左右张望一番,示意二人近前,低声道:“你们啊目光短浅,都只看到事情表面,九公主心思可重着呢,她是借谢将军那什么生子,要不然为何要跟他去洛川那偏远之地,如今目的达成,自然分道扬镳,那孩子……我听说是要姓李的。”
此话一出口,听者皆是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谢池人中龙凤,想来那种子也是极佳,九公主留不住人,退而求其次,果然是大智慧。
没两日,经过层层添油加醋,再加上不同想象力地浇筑,有关大智慧李无眠的故事已传遍了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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