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得差不多了, 管家在门外沉声道:“将军,公主给您送午膳来了。”
宋怀山打开门,正要对李无眠行礼, 就见她头也不回往外走,脚下极快, 若不是常年受宫中教条管束,她恐怕能跑起来了。
宋怀山从管家手中接过食盒, 问道:“该听的都听了?”见管家点头,示意其去忙分内之事,再关上书房门。
“主上, 属下有一事不明。”宋怀山放下手中食盒, 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
谢池瞥了一眼, 并未说话, 自顾自地看手中信函。
“属下记得当年河阳郡主到了西南,咱们尚且唱了一出志同道合肝胆相照的戏,如今换作九公主, 主上怎就演不得鸾凤和鸣情投意合了?”这问题着实憋在宋怀山心中许久, 两年前李无眠就是个变数,后来他们将这个变数算进去了,可谢池又改了主意不说, 还处处提醒她防着自己,宋怀山着实不解。
“她与李知叶不同……总之,我们的事情她也没什么用处。”谢池皱眉, 有些许不耐烦, 为了让成王和卫邈放松警惕, 也为了让李知叶死心塌地, 他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也得棋逢对手才行,李无眠那点子心眼,不值当。
宋怀山自打西南就在他手下做事,没有他父亲那般怕谢池,又问:“怎么没用处?将军当初不是想让九公主死在成王府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大渊善机关暗器的只有你了吗?还是你以为蜃楼中只养杀手?”谢池说此话时眉眼带笑,斜眼看着宋怀山。
宋怀山许久没见过谢池真正动怒的模样,脊背一凉,躬身行礼:“属下僭越了。”他以大夫的身份跟在谢池身边,行的却是机关术,好不容易到了洛川,还摸进了成王府,他不能离开,筹谋多年,那人还在九泉下看着他呢。
谢池下了逐客令,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许久,直至桌上的鸡汤面凉了,浮起一层白白的油花,令人毫无食欲。
眼下谢池不想明白心中这突然出现的柔软究竟是什么,他遇见过无数向他讨好之人,却总在揣摩其意图和目的,可李无眠干脆地告诉他,我想对你好,单纯地对你好,尤其是她看向他的那双眼,写满了心疼与关心,甚至还有爱慕之情。
他在无数女子眼中看到过这种情意,并嗤之以鼻,色令智昏,一副好皮囊罢了,就连李知叶曾经那般痴情,待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吓得不敢逾越半分。
若是李无眠对他情根深种,却没早早看清他的虚伪冷血,到那时,眼中的失望与愤怒大概能将他灼出一个洞来。
她与骆林悦不同,男人之间的情谊更加粗犷,李无眠好似一场久不见晴的温柔细雨,不知何时,竟令他那坚硬的外壳碎了一角。
眼下这令人烦躁的复杂情感中,或许还含有一丝恐惧,他必须与李无眠划清界限,才能使自己维持原状,对,维持原状就很好。
偶尔床榻上尽力缠绵,各取所需,身体的欢愉来自本能,而他的本能畏惧儿女情长。
***
玉竹双手平举,各提了筒水,站在院中扎马步,面前有一案几,摆着个香炉,一炷香刚过半。
晌午滴米未进,眼下他多少有些吃不消,手脚微微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落下砸在地上,可凭着心中一口气,尚能勉力支撑。
“玉竹公子,将军出府了,一时半刻回不来,你先用些糕饼,歇一歇,再站也不迟。”落雪端着个白瓷碟,上面放了几块芝麻肉饼。
玉竹别过脸去,口气生硬,倔强道:“不必了,你回去吧,等这柱香烧完了,我自会去厨房用些。”
落雪就知道他会如此说,在西南时玉竹也挨过罚,可他从不接受别人的怜悯,一来二去大家早就习惯了,可燕字好说歹说非求她来试一试,这不,还是那头倔牛,半点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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