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过年
到了年底,闫宽忙了起来。很多年度工作需要收尾,便一直没能与小伙计见面。
更重要的原因是那日他几乎落荒而逃,控制不住的情感几欲冲破藩篱,差一点就要迫使小伙计上了他这条贼船。
没头没脑的忙了几天,就到了春节。
新春佳节,人人思归。闫宽的妈妈也打了几个电话催他早点回家,闫宽订票之前,琢磨了一下拨通了小伙计电话。
“哥,有事?”小伙计的声音通过电波传过来有点失真,显得生疏。
闫宽沉默了几息才道:“就想问问你怎么过年?我听大强说你们歇业半个月,你是不是要回老家?”
“回家?...哦,是要回家。”
“订票了吗?现在车票不好订,我有抢票软件,帮你抢一张?”
“不用。”小伙计回绝的很干脆,“我自己买就行。”
闫宽忽然觉得自己离小伙计真的远了,他的世界里已经不再需要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闫宽才道:“那好,回家的路上照顾好自己。”
其实他还想叮嘱几句,例如“上车、下车报个平安”之类,只是似乎他已经没有了相应的身份,这话便显得多余又可笑。
坐了火车,又倒了两趟汽车,闫宽在大年三十到了家。
闫母在村头的秃树前站了好久,看见闫宽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喜得湿了眼眶。
“妈,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守在这儿多冷啊!”
“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你坐车回来冷不冷?”闫母拉着儿子仔细打量,恨不得将眼睛镶到他的身上,“宽子,你怎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在车上不冷,也有好好吃饭,我在控制体重,胖了不精神。”
闫母锤了儿子一拳:“哎呦,你还学人家姑娘家减肥,你哪里胖?你们老闫家就没有胖人。”
“是是是,不减肥了。走吧,赶紧回家,我都饿了。”
“好,快走快走,饭我都做好了。”
闫母依旧住在闫敬家的西厢房。这些年闫宽几次出钱翻修婶子一家的房子,这间原来四面透风的仓房才跟着变成了厢房,不再漏雨漏风、冬冷夏热,尚可住一住人。
闫宽先去了正房,见过了婶子。
他的婶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将闫宽里外上下夸了一通,又骂自己儿子不争气、不成才,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一家人只能指望闫宽,闫宽的责任重大。
闫宽默不作声的听着,间或随便应承两句,这些话他基本上都能背下来了。
让婶子唱足了独角戏,闫宽起身离开,他伸了伸筋骨,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去。
右手下意识的又摸了电话,今天他一直想与小伙计联系,但每每又都放弃,一来他怕招人厌烦,二来也是有点赌气。
怎么曾经对自己那么热忱的人,恨不得所有时间都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关系说生疏就生疏了?情分说淡就淡了?
小没良心的,他只能暗骂。
闫宽的家乡比H城还冷,他找了一个背风的角落,带着三分情绪拨通了电话。
几乎是刚拨出去,电话就被接通了。
“哥。”小伙计的声音不似先前寡淡,带着点惊喜。
瞬间,闫宽就消气了。
“在干嘛?是不是已经到家了?路上冷不冷?顺不顺利?”
豪迈得有些痞气的闫宽若是温柔起来,无人能够招架。
小伙计蓦地酸了鼻子,他蜷缩了身子,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强装镇定的回道:“嗯,到家了,一路上...都挺顺利的。”
“你...自己回的家吗?”闫宽不承认自己吃醋了,但从小伙计不让他帮忙订票开始,这股酸味就在他心尖未曾消散过。
“嗯?”小伙计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半天才恍然,“...就我自己。”
坛子里的醋跑了些味道,闫宽舒服不少。
“家里人都好吗?你爸爸身体怎么样?”闫宽手冻的有点僵,他又不舍得放电话,只能右手换了左手。
“挺...挺好的,都挺好的。伯母呢?看见你很开心吧?”
“开心,做了一桌子菜,要是你在就好了,很多都是你爱吃的。”
蓦地,两个人都沉默了。
“有机会的。”最终小伙计打破沉默,“以后一定有机会能尝到伯母的手艺。”
“饭已煮好,请品尝。饭已煮好,请品尝。”
正此时,一串僵硬刻板的电子女声通过电话传入闫宽耳中,接着便是电话那侧一阵乒乒乓乓忙乱的声音。
这是出租房中电饭煲煮好饭的提示音,闫宽一听便知。
这只电饭煲是闫宽在公司季度技术比拼中赢得冠军的奖品,外观漂亮极了,煮出的米饭倒没什么特别,就是有一套智能语音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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