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闫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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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闫宽的故事

“不...懂。”

小伙计的眼神很迷茫,他不知道闫宽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直觉的感到闫宽好像离他远了,但也可能...更近了。

“啧”闫宽又去摸烟,咬在牙间没点,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听着很凶:“你这样会被人欺负,被人利用,到最后你会失望,会痛苦,会悔恨当初的付出,觉得不值得!”

小伙计依旧扬着头,望出去的眼神很深,他回的很快,似乎急于堵住闫宽的话:“哥,你会欺负我吗?会利用我吗?会让我觉得不值得吗?”

“我...”闫宽语塞,他看着一脸虔诚的小伙计,下意识抬起手,抚摸上那浓密的睫毛,“我不会。”

年轻人笑了,犹如星河灿烂:“哥,我只这样对你,你不欺负我,就值得。”

忽然,闫宽觉得自己头上的星星终于对自己笑了。

......

闫宽的故事适合喝酒的时候听。

小伙计从打包的箱子中翻出了小电锅打算煮面解决两人的午餐,连同小电锅一起被翻出来的还有几瓶上次涮锅子剩下的啤酒。

巴掌大的出租屋被几个打包箱子占据着,小伙计只好把锅摆在了光裸的床板上。

闫宽靠着墙,曲起一膝,平日用发胶固定的头发落了下来,挡住了苍凉的眸子,刀削斧凿一般的下颌紧紧地收着,只有喝了酒的唇是艳丽的,称得皮肤更白,像个落拓的落难王子。

他又仰头灌了口酒,被阴影掩住的眸子不知看向何方:“这些年,我总觉得我的债快要还完了,我给自己设了很多终点:表弟表妹成年、婶子的手术做完、帮他们盖好房子...但完成了一项,总还有下一项等着我。”

闫宽嗤的一笑:“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而我不能有一点犹豫、一点质疑,但凡这样就是忘恩负义。”

闫宽的故事很俗套,没那么精彩。

二十年前,闫宽才八九岁,爸爸身强体壮,妈妈善良温柔,一家人以种田为生,日子虽不富裕,倒也安稳幸福。

那年夏季,闫宽记得很清楚,天公不作美,整日阴雨绵绵,粮食大幅减产,收入自然没了保障。闫爸爸正犯愁的时候,县里的一支包工队来农村招人,三个月的工程给一千块钱,包吃包住,每半个月还有一天假期。

这样的好事自然人人挤破了脑袋想往里钻,闫爸爸也报了名,可到最后招工的榜文上并没有他的名字。

闫爸爸那辈儿哥俩儿。他是老大,身下有一个小四岁的弟弟。

放榜那天,弟弟的名字排在了第一号,闫爸爸虽然对自己没招上工有些失望,但看弟弟榜上有名倒也添了几分安慰。

他转身回家,不到半个小时,弟弟就找上门来。好一通埋怨自己大哥不知变通、榆木脑子之后,从闫宽家的米缸中翻出一百块钱信誓旦旦地拿走了。

一个小时后,闫爸爸的名字被后补进了大榜,隔日就跟着包工队进了县城。

人有多大的运势似乎已是注定好的,若是改变命数必遭祸患。

闫爸爸离村还不到半个月就传来噩耗,施工时他不甚从三楼跌倒了二楼,不但伤了脑子还摔断了腰。

在医院抢救了三天,住了一个月之后,神志不清、高位截瘫的闫爸爸被接回了家。

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家”了,为了给闫爸爸治病,家中花光了微薄的积蓄,不得已只能卖了房子,如今闫宽家中所有值钱的家当只有一头病牛。

闫爸爸的弟弟,也就是闫宽的二叔作为闫宽一家唯一的亲戚并没有袖手旁观,腾出了一间仓房给哥嫂居住,盐巴酱油、针头线脑时不时能接济一二,做了好的吃食偶尔也会让让闫宽,但闫宽从没上过二婶子家的饭桌,倒是帮他家挑了七八年水,直到他考上大学。

闫宽不是村里头一份考上大学的,倒是考分最高的。村里人不懂难易程度的区分,简单的认为分最高就是最有本事。

不过闫宽的学费却是一件难事。闫宽参加高考也没指望能步入大学,高考的意义之于他无非就是给自己的学业上画一个句号罢了。

因而出了考场闫宽就在县城一家加工厂找了份工,打算学点经验、攒点本钱,以后好自己开门做生意。

那天做工,闫宽看到老板正在百无聊赖的翻弄报纸。订报纸是县里文化局给各个工厂下的硬性指标,中小企业订二份,大型企业订十份。他们厂的报纸老板每天用一分钟看完所有图片后,就会裁成小块放在露天的公厕中。

那天,老板看图画的时候被闫宽无意看到了头版头题,全国各高校迎来新的一届意气风发的莘莘学子。

他手一抖,一个生产日期印歪了。

刚过中午,看门的大爷抻着脖子叫“闫宽”。他出门一看,厂门外站着他们村村长、他妈和他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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