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业
闫宽托着行李箱离开喧闹的办公室的时候,一时茫然不知要去何方。
他在路口停了脚步,点了支烟。
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手机铃音响了。
“喂?”闫宽摘了烟滑动电话。
“宽子,在哪呢?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很大,连带着周围杂乱的声音。
“走了。”闫宽将烟又送回口中,咬在牙间。
“走了?”电话里的声音蓦然提高,“工资你不要了?三个月工资加起来二万多,你不要了?”
过长的烟灰掉了下来,落在闫宽的裤子上。
“操。”他伸手去弹,可过热的烟灰还是在米色的裤子上留下一团乌黑。
闫宽懊恼地扔了烟,有些烦躁地回电话中的人:“要也要不回来,老刘自身难保,欠了银行和高利贷一屁股债,他哪里还有钱给咱们发工资。”
“那也不行啊,我怎么的也不能给他白卖命啊!我就在这堵着,能要回来多少是多少,最差也要搬点东西抵工资啊!”
“差不多得了,老刘有孩子要养。”闫宽看看眼前的绿灯,脚下有些犹豫。
“得得得,我做不到你那么圣人,挂了!”
电话被挂断了,闫宽将手机放回口袋,踩着绿灯尾巴过了路。
一路走走停停,见到长椅就坐下发会儿愣、出会儿神的闫宽,在晚上九点多来到了一家餐馆。
餐馆破破旧旧,牌匾上的霓虹灯已经坏了几个,在昏黄的路灯下勉强能看清“大强正宗川菜”几个字。
闫宽拖着行李箱撩起有些油污的门帘进了餐馆。
九点刚过,正是用餐的高峰期,但餐馆中客人不多,仅有两桌。
闫宽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向吧台后面看了一眼。
吧台后面站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个子不高,面色粉白有些胖,打扮得并不入时,还有些土气。
她低着头好像在算账,听见有人进来也没抬头,只是热情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想吃点什么?”
闫宽没吭声,那女人放下了手中的笔,拿着菜单绕过吧台带着笑就迎了过来:“看看吃点什么?我们这川菜可正宗了...”
“嫂子。”闫宽叫了一声,面上有些尴尬。
“宽子?”那女人显然有些吃惊,继而笑了,“你怎么来了,没提前跟你大强哥打个电话?”
然后不等闫宽回答,就抻着脖子往后厨的方向喊道:“大强,宽子来了,你出来一下。”
不多时,从后厨出来一个男人,脖子上还搭了一条半旧不新的白毛巾,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眯着眼睛笑道:“宽子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炒两个菜。”
闫宽也笑:“大强,你先忙,我不饿,一会咱俩喝点。”
“成。”被叫做大强的男人拿起旁边的罐头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还有两个菜就做完了,你等会。”
许是怕闫宽干待着无聊,大强让一个后厨的伙计给他端了一盘花生米,开了一瓶啤酒。
小伙计看起来十六七岁,生得有些黑,是个爱笑话多的。
他摸了一颗花生米放在嘴里,笑嘻嘻道:“你是老板的朋友?就是那个天天在写字楼上班的朋友?”
闫宽觉得小伙计口中的“朋友”十有八九就是自己,他笑着点点头:“可能是。”
小伙计一听眼睛亮了:“大强哥总说你了不起,有本事,不用出力也能赚钱。”
小伙计带着崇拜的话让闫宽一怔,冷白的皮肤上涌上窘意,神色也暗淡下来。
“瓜娃子,不去给你大强哥打下手,在这里磨叽什么。”
浓重的四川方言从吧台后面传了过来,大强的媳妇从账本中抬起来头骂骂咧咧。
“知道了。”小伙计吐了吐舌头,又往嘴里顺了一颗花生米,才灰溜溜地跑回后厨。
接近十点的时候,餐馆里没了客人。闫宽和大强一人倒上了一杯啤酒。
大强姓张,与闫宽是同乡。
他们11年前一起从东北那个偏远的农村来到这个三线城市,闫宽读大学,张大强打零工。
四年后,闫宽大学毕业,开始给人打工,张大强开了这家四川餐馆。
“你说我一个东北汉子,现在却做得一手正宗川菜,是不是也挺厉害的。”张大强开了一瓶老白干,倒了一杯,“喝不惯啤酒,没劲儿。”
张大强酒喝了三五口之后才感觉到闫宽的不对劲:“宽子,今个儿咋这么闷呢,咋的了?”
闫宽喝了一口啤酒刚想说话,张大强的媳妇将一条暗红色的围巾往脖子上一围,拍了拍衣服上的浮灰走了过来。
“宽子,你们喝,我回去了,娃儿还在家等我哩。”
“好的,嫂子你快回吧,别让孩子等急了。”闫宽连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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