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骨贴靠着冰冷厚重的殿门,她沉沉的掀起眼皮,直视他那双汹涌着万般情绪的黑眸。
‘我叫紫兰。’
她唇语着,面无表情的向他陈述事实。
在他出手毫不留情的斩断她脚下的阳光路时,她如何还能再做回时文修。她本有机会重新做回自己的,明明她就要解开心结,敞开了心扉,接纳新的生活,可将踏出最后一步之际,却被他生生拽入了无底深渊。
这刻起她余下的人生,可以是任何符号,却唯独不再是时文修。
他呼吸粗重,钳握着她肩的掌腹不由收缩。
“你我之间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为何他赵元翊有,我没有。”掌腹顺着她肩往下,强制捉了她的手,逼她去摸他的喉结,胸腹,他冷峻的面容抑止而隐忍,“你看看,我哪点不如他?”
时文修用力去甩手,他强制禁锢,不容她挣脱分毫。
“你都可以为他生儿育女,却为何不能谅解我分毫?你为何就偏待我这般苛刻无情?边城三年,那些夜里的耳鬓厮磨,也总归有些温情在罢,你也丝毫不念?”
她唇角牵了个微乎其微的弧度,便嫌恶的撇开脸。
他被激的浑身犯冷,胸口蛰伏的恶魔又好似在叫嚣。
“你看着我,看着我。”
他不肯接受她对他只有憎恶的情绪,似要证明她心里对他还存有些旁的感觉,不免就躬身欺近她的脸庞,紊乱炙热的呼吸急乱的打在她的面颊,唇角。
啪!
清脆的巴掌声后,他的脸被打偏到一旁。慢动作的将脸转过后,见到的就是她厌恶的蠕动着唇。
‘无耻!龌龊!’
冰冷的感觉蔓延上心头的时候,犹如潮汐的黑暗也铺天盖地的将他理智与良知罩住。
他俯身抄过她腿弯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拍打挣扎疾步朝殿里走去,随手扯落重重帷幔,将她整个人扔进了红面大榻上。
不等她抓了玉枕扔来,他就欺身压过,伏低了身贴她耳边,眼神带着骇人的狠绝,“我无耻?可赵元翊就是正人君子?他碰得,我就碰不得了?”
钳住要再次打向他脸的手,他唇在她耳珠游移,粗息,“你忘了,床笫之事是谁教你的?雨夜,雪夜,榻上,书桌,柜壁……情到浓时,你声声唤的是谁的名字?”
“纵你对我心中有恨,可当初两人相熨的体温是真实的罢?这些就在你心中,可就留不下半分痕迹?”
“为何不能稍稍留分余地,为何!”
感到她慢慢停了挣扎,他从她颈间抬头,沉目看向她。
她定定看着他,眸光不似之前的憎恶,反倒是很平静。
‘想要吗?’她蠕动着唇,‘还我孩子,给你。’
纵是无声,可这话语在他这里,却直接冰冻进他心底。
他胸膛急遽的起伏,额头青筋隐隐浮现。
她猛一抽手,轻易挣脱开了他的禁锢,而后开始一粒粒解自己的衣扣。
在外衣脱落的时候,她却用力将他推开,而后撑了身子直坐了起来。她继续去解里面衣服襟扣,缓慢的,却有条不紊的。
“除非你留下,否则你别妄想带走孩子。”
面对着他沉怒的声音,她不为所动,继续解着衣物。
她褪去了寝衣,接着又抬手解下最里面的小衣。
当着他的面所有衣物褪干净后,她抬了眼帘,在他眸光碎裂中掀了帷幔下了地,几步朝桌前走去。
那里,有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应是他提前为她备下的。
等他沉着步子下来,她开始提笔蘸墨。
‘知我在狱中受了多少天毒打吗?’
‘整整十六天。’
‘知我为何记得这般清晰吗?’
‘那是因为我是咬着牙,吞着血,一日一日熬过来的。’
她手指在身上的疤痕上比划,似有种轻嘲的笑。
‘知我如何熬过来的?’
‘每一回快坚持不下的时候,我就去想,但凡我松口,我那为国为民的主子爷,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良心,过不去啊。’
‘就连毒酒送我口中的时候,我还在想,要是刚开始送这哑药多好,这般我就不用怕熬不过刑,出卖了你。’
他身体震颤,那些字似有温度,灼烫了他双目。
她提笔又写,‘其实,酷刑最难熬的是刚开始。’
‘从未见过的恐怖刑具加诸于身,那种心里与身体的双重打击,足矣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至于后面……或许痛麻木了,也就渐渐适应了。’
看她写到这里,他受不了的想握她执笔的手,却被她狠狠躲了过去。
‘至最后一刻,我都死咬着牙,没背叛你!’
‘至最后一刻,我都殷殷切切的盼你能找到龙璧,不受奸人所害!’
‘可是,这一切竟是假的!’
‘在我满心以为自己完成了使命,以为自己遭受的这些苦难是值得时,突然有人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
她疾书的手在抖。
‘什么龙璧,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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