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绛的目光凝在这行字上三秒,骤然变得深不见底。
恢复记忆了?护照也找到了?
一恢复记忆就想跑?把他们这段时间当成什么?
每次他觉得感情水到渠成,不管如何开始,这回感情总是真的了吧,商景总是以出乎他意料的速度说不。
开头不对,就怎么都是错的。
贺绛打电话给商景,发现对方关机了。
过了三秒,微信却收到新的消息:“我妈让我回美国一趟,这个月别打这个手机号。”
贺绛深吸一口气,还学会拉黑他的号码了???
他眼疾手快地按下微信语音通话,结果发现“您还不是他的好友”。
医院电子屏重复滚动12号的贺先生就诊信息。
当柳下惠会遭报应的。
时间这么赶,商景不可能来得及上飞机,一定躲在哪里。
三年后的贺绛不会傻傻地直接追去美国了。
他无比冷静地走下楼梯,打开定位软件,查找商景的地点和……离他最近的酒店。
定位显示商景正在二十公里外的某个小区,然后就不动了。
贺绛猜测这里应该是商景回国之后租的房子,距离机场有四十分钟车程。
担心商景真的去拿护照回美国,贺绛眼睛紧紧盯着地图上红点的动态,要是商景敢出这个小区,他就敢开直播找人。
不就是觉得失忆后把他当老公丢脸么,还有更丢人的,大家一起丢人。
……
商景庆幸今天为了陪贺绛看男科,稍作打扮了一番。
加上在车上一直抹眼泪,早上画的两条粗黑眉毛墨笔划开,白皙的额头一道黑一道浅,眼睛泡水了似的,下车时司机师傅差点要送他医院。
师傅:“小伙子怎么了?”
商景带着鼻音道:“失恋了。”
师傅沧桑道:“想开点,失恋算什么,叔叔我前几天离第二次婚了。”
商景:“……谢谢师傅,想开了。”
商景和柳妍妍约在小区外围的奶茶店见面。
他带着墨镜口罩一进去,就看见一个身体很虚弱的小姑娘,额发遮住眉毛,戴着口罩。
柳妍妍也很尴尬,她敢肯定对方看过她的备忘录,否则不会刻意提起。而且对方的哥哥变傻了一阵,家人肯定能会帮忙看看手机里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越是上锁的软件,越要破解。
善意的谎言,心照不宣。
两人一见面,默默拿出手机搁在桌上,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两把手机一模一样,手机壳都是出厂配置。
商景刻意改变了声线道:“对不起,我看见微信里有个群,以为是我哥加的,我就擅自做主跟群友告别了,免得我哥长时间没上线,让他们担心……”
他打开群聊,只留下了他和庄衾一唱一和告别的记录给柳妍妍看。
柳妍妍目光闪了闪,简直想刨个坑钻进去:“我也想跟她们告别来着,挺好的,我就不用再说了。”
商景:“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能不能注销这个电话卡和微信,因为之前我不知情,用这个手机加了许多人,有些关于我的**,没办法彻底斩断……”
商景不是为了自己的**,而是贺绛岑非诺庄衾他们,万一他们这些人因为他的错误泄露了什么重要信息,他就越错越多了。
他考虑再三,要是柳妍妍不同意,他宁愿群发一遍他拿错手机这件事。
柳妍妍深切明白**的重要性,她二话不说同意了:“隔壁就有营业厅,我们去注销。微信账号是手机号登陆的,手机号注销就行了。”
她下定决心要远离追星,注销了正好,一了百了。
商景加了她的微信大号,把微信上的所有钱转给柳妍妍。
柳妍妍连忙摆手:“转我钱干嘛?我微信里没有余额啊!”
商景:“请你一定收下,当做我的赔偿。”
他充大款道:“一万五对我不算什么,你收了我才不会愧疚。”
营业厅没什么人,两人十分钟就办好了注销事宜。
商景出来后,登陆邮箱,给贺绛发了一封定时邮件:银行卡放在床头柜里,密码是你生日,里面有姑妈给的二十一万红包,全数归还。
他不是贺绛老婆,根本没资格收姑妈的钱。
退出去的时候,商景看见自己前几天给贺绛发的定时邮件,让贺绛在婚礼之前回复他,承认他是渣男。
商景:“……”
他都忘了,撤不回了,怎么有这么多丢脸的事啊!
他看了邮箱一会儿,把邮箱App也删除。
至此,最后一点联系斩断。
商景心里空落落的,和柳妍妍正式交换了手机。
柳妍妍:“你的手机我没动过,对不起,给你哥添麻烦了。”
商景:“我哥很好,不用担心。”
他拿回自己的手机,出门拦了一辆车,司机问他去哪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别墅区的地址。
“先往前开,我问一下。”
别墅区不是他的家,他暂时不想见到贺绛,也不能去伯父那里。
商景握着“陌生”的手机,尝试解锁。
输入贺绛的生日,解锁了。
他顿时委屈地掉了两滴泪。
他自己的通讯录不像追星族的备用机,里面有“妈妈”,“同学”,“老师”的分组,一共几百来号人,大部分是国外的号码。
他微信里加的人不多,但也全是不认识的同学晒的精彩一天。
往下翻了几页,他还看见他妈妈商女士晒了全家某天的晚餐。
他的过去一下子变得丰满充实,可却不如在医院看见贺绛的第一眼有安全感。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微信余额大几千,让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的商景倍感安慰。
司机:“问好去哪了吗?”
商景打开地图,随便标了个点,告诉司机:“去这里。”
出租车一路开出三环,开出六环,来到城市外的小镇。
商景下了车,沿着没有绿化的小路走,电线杆贴着很多出租信息。
他对着广告打了个电话,根据房东指示,找到一排六层小楼。
楼梯昏暗狭窄,两侧墙壁白皮脱落,最顶层的小房间没人租,一个月六百,押一付三。
房东是个老爷爷,并不喜欢网上冲浪,商景的身份证给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认出他就是最近大火的贺绛老婆。
商景摸了一把床铺,没有灰尘,还算干净,他下楼去买了一套棉被套上,然后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房间一共八平米,放了柜子床书桌就显得拥挤。
但正合商景心意,最好再小一点,小成休眠仓那样,他往里面一躺,纷纷扰扰与他无关。
商景摆弄着手机,查找了一圈,除了密码是贺绛的生日,手机再也没有任何跟贺绛有关的信息。
他在通讯录里检索贺绛的手机号,跳出来的是三年前的通话记录。
商景倏地从床上弹起来,为什么总是三年前?
他想起来了,贺绛在提及过去的事时,几乎也都是三年前。
三年前他们或许是情侣,或许是网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三年他们根本没有联系了。
商景在床上打了个滚,蔫蔫地把被子盖过头。
贺绛不是渣男,相反,他还很好,愿意收留无家可归的受伤男网友。
他知道贺绛对自己很好,这样一跑了之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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