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匠第七代传人一样是一名女子, 名叫蝴蝶,村民们见她是负责未来供奉神石的人,从小就对她谦让有加。
女子也没有愧对蝴蝶之名, 容貌长得十分好看,可惜村子里的人过分的谦让和宠溺让她性格傲慢, 跋扈又善妒, 同一代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愿意与她友善相待。
直到一个年轻人意外走入了这座砥石村,与女子相遇。
“因为我是一介普通人, 无法看见诅咒, 五十年前想来投奔京都的黑井宅时, 同路的咒术师吸引到了诅咒,列车出现了意外,我醒过来的时候, 就已经到了村子的路口。”
年轻的外乡人遇到美丽的女子,所有故事的开端都是如此。
夏油杰:“我们就不是。”
九十九朝斜了他一眼。
夏油杰见老刀匠的确是一个普通人,就起身往外走, 放出咒灵去搜索整个宅邸。
“当初我与蝴蝶,的确是过上了一段十分幸福的生活。”老刀匠仍旧无知无觉, 陷入了五十年前的回忆中。
“有许多回忆已经模糊不清, 但我依然记得蝴蝶当时的样貌,实在是美丽。村中的人都不喜欢她, 她其实也不想呆在村子里,只是身负了供奉那块石头的责任,我们在一起之后,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帮村子中的磨刀, 那时还没有多少商人去砥石村附近设置开采的工具,村中的生活越来越穷, 蝴蝶就一直在抱怨……”
老刀匠叹息,见到少年十分认真地在听自己说话,轻咳了一声便继续,言语间反而多是对那个五十年前对他举刀的女人的赞美。
九十九朝盯着他的脸,目前没有发现任何有违和的地方,但这恰恰就是最大的违和。
他看到的景象里男女相杀,脸上都涂满了血,男人睁大的眼睛瞳孔颤抖,在血光之间不敢置信地看着蝴蝶怀着身孕向自己举起刀。
蝴蝶到底都是一个泼辣又狠心地女人,恐怕谁在那夜之后见过她一面后,都会觉得那是难以忘记的噩梦。
五十年,难道真能洗刷掉这样的恐怖经历吗?
九十九朝不敢妄下判断,因为他的确没有听出老刀匠的话语里有谎言藏着。
他想了想,继续保持着对当年的情况毫无所知地询问,“那您怎么又突然会想离开了呢?”
老刀匠拿过他带来的那块小石头,脸上流露出了惭愧与哀伤的神色,再度继续,“后来蝴蝶愈演愈烈,我就像是某天听到了墙外一些村民们的谈话,说村子很有可能要被政府推平,而蝴蝶恰好怀上了身孕。”
怀上了身孕的蝴蝶变得十分神经质,每天都摸着肚子低语,老刀匠在房门外磨刀时,就能听到女人低低哑哑的笑声。
“我最后鼓起勇气,说我们一起离开村子吧。毕竟离开村子,京都还会有黑井家收留我们,趁身体还健康的时候趁着下雪的时候走,村子里的人就不会察觉,我甚至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但女人猛地推开男人,大声喊着我们家不能离开村子,世世代代供奉神石的刀匠一族都发过誓言,没人能走出村子,我也想离开,我也想离开啊!
男人最后忍无可忍,激烈的争吵在他提出要独自离开时演变成了刀与血的结局。
面目狰狞的蝴蝶完全看不出半分美貌,举着尖利的刀刃像是恶鬼一般要剖开男人的皮,挖出男人的心。
打包好的行李掉在地上,蝴蝶在看见坚硬的神石摔碎的刹那惨叫地晕了过去,男人拿起行李,不小心怀揣上一半碎石,最后……
“最后……我还是逃离了村子。”
男人成功离开村子,五十年后就是坐在少年面前的老刀匠,而在他逃离后,女人的后果可想而知。
老刀匠在挑剔的京都业内都能有一定名气,显然已经不缺财富与愿意陪伴的人,但他依旧住在这朴素的宅邸中,平静地叙说了故事之后,对着一块碎石缓缓趴伏下身,在少年走出和室时才把压抑的哭声放出来。
错误已经无法挽回,老刀匠愧疚了五十余年。
夏油杰看九十九朝出门了,走过来告诉他,“和他说的一样,咒灵们在房间一个小神龛里发现了几块碎掉的石头,看上去被供奉了很久的模样。你怎么看?”
少年摇了摇头,“我知道他话没有说全,但感觉被隐瞒下来的类似于贪财和厌倦山村这样的动机,也不是主要的原因。”
九十九朝捋了捋,“所以女人当初没有跟着跑出村子,是因为家中流传下来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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