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是存在的。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些巧合, 能够把原本毫无关联的东西牵扯到一起。
可若是从另一角度来说, 一切又都是早就注定。
阿雀第一次见到无惨的时候, 落入她视线内的红梅色眸子,是她平生所见最瑰丽的色彩。
那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陷下去了, 只有他仍站在她的面前。阿雀将这称之为命中注定。
她觉得,她和无惨的相遇, 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但阿雀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就好像无论重来多少遍也无法挽回, 一切因由聚集在一起,结出来的果却谁也无法入口。
鬼舞辻无惨无法接受自己要屈居人下这一事实, 更无法接受自己要屈居于将自己“杀死”了两次的神代雀之下。
所以一旦抓到一丝一毫有可能翻身的线头, 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拽在手中。
哪怕这样的线, 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他的重量来。
阿雀觉得这有些不可理喻。
“生命是很宝贵的东西, 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 都应当更加珍惜才对。”
她在魇梦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得到的回应是噙着笑意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近乎迷蒙。
魇梦声音轻柔, “您说得很对。”
阿雀也觉得自己很对, 但两个不同的看法摆在一起, 如果其中一个是对的, 那么另一个肯定是错的。
也就是说,她的前男友是错的。
——就这样维持下去不好吗?
——就当作什么都没能想起来,继续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人不可能时时都顺心如意,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如意。倘若人人都不愿接受现实, 不愿让自己顺应时代的改变,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出我们现如今的世界来?
她站在河边思考了许久,魇梦也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远处的天空泛起白色的线,仿佛撕裂般撑起太阳。
见不得光的“鬼”,躲去了没有光的角落。
阿雀有些出神,她忽然想起,自己似乎也曾和无惨一起站在河边,安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那是一天夜里,白天她便一直在吵着出门,神代家的佣人们都在拦她,说她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外出。
然后无惨来了,分明是来解围的,但佣人们却都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退至一边不敢吭声。
只有阿雀没有察觉到异样,她跑过去拉他的手,向他告状说佣人们都在针对她。
「我想要出去,她们就说不可以。我想要找你,她们又说找不到。可是我待在房间里,也没有人和我玩……」
阿雀说得可怜巴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而实际上所有“佣人”都知道,无惨一直都在纵容着神代雀的胡来。
所以哪怕明知道阿雀正在睁眼说瞎话,无惨还是配合了她的表演,对她说那就把佣人都换掉吧。
“换掉”其实就是丢弃,没有用的鬼,并没有被留下来的价值。
当有佣人痛哭着求她原谅,希望继续留下来时,阿雀忽然想起自己并非是恶毒人设。
出身贵族的姬君,天真不知世事,往往该是人美心也善。
所以阿雀又拉了拉无惨的衣袖,小声地问他可不可以不要换掉她们。
闻言无惨挑了挑眉,重复了她的话,「她们都在针对你。」
「但是她们很可怜。」
在鬼舞辻无惨的命令下,伪装成“佣人”的鬼们,实在是再可怜不过了。
无惨以为神代雀真的没有察觉自己变成了鬼,也没有察觉宅邸中的佣人全被他换成了鬼。他只是觉得闲来无事,就像以前养麻雀一样随意养着。
这是他难得的耐心和兴致。
「人的生命很珍贵,」阿雀那时候对无惨说,「她说,如果被赶走的话,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她牵着无惨的衣袖,仰着脸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很认真。
无惨也在看她,但他的眼底藏着深深的赭色,眼神晦暗不明。
他说好。
阿雀高兴起来,踮起脚去亲他,从下巴到嘴角,然后贴上了他的嘴唇。
亲完之后,她还是想出去。
“我想出去透气。”
说话时她又好像有点犹豫,似乎怕惹他不高兴,于是连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这根本不是商量,是单方面的哀求。
无惨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一起走到了河边,江户时代的夜晚大部分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安全起见极少有人会在夜晚出门。
但无惨用不安全这样的理由想要拒绝她的请求时,阿雀说,「我会一直牵着你的衣袖。只要跟在你身边,就不会不安全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说法其实并没有问题,因为就当时而言,鬼舞辻无惨就是危险中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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