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城的日子拖延了几天,陆夫人左个电话右个电话的催来,句句离不开沅沅,仿佛当陆鸢这个亲女儿是假的,陆鸢带沅沅乘坐下午三点的航班抵达金城,出口处陆夫人守在那眼巴巴望着,陆庭泽在一旁打电话,见到她们的身影眉头皱得很紧。
他背过身去似乎在打什么机要通信,陆鸢眼中藏有异色并未生张,而是弯腰对沅沅说:“外婆和小舅舅来接你了,等会要叫人好吗?”
陆沅沅抱着玩偶安静的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精灵,她本来就长得机灵可爱,静下来就是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换做以前见到亲人早就甩开陆鸢的手奔过去大喊大叫了,可现在她抓着陆鸢的手不敢放,人也不叫了。
“沅沅?”陆鸢好言好语劝道。
陆沅沅才点头。
陆夫人先一步抱住她,陆沅沅竟然推了她一把,差点让她后翻坐在地,幸而陆鸢围住了她的后背,陆夫人还没察觉到沅沅的怪异,只说:“这才几天不见啊,我的小调皮都不认识外婆啦!”
她再想上去抱沅沅,陆鸢伸手挡住她,“妈妈,她都多大的人了,你抱着会累到,让她自己走吧。”
陆夫人见沅沅紧紧抓着陆鸢的裤腿,一副离不了她妈妈的模样,不禁感慨,“看来你们在林城玩得很好,她现在是只认你了,也好,我这身子骨抱不了几分钟,别把我的乖孙女给摔了!”
陆鸢蹲下来正想抱沅沅,陆庭泽已经打完电话过来,“姐。”
叫了一声,并没有下文。
陆鸢随口应道,陆庭泽走到她身旁两眼微眯,“阿姐,打算呆几天?”
“怎么?”陆沅沅趴在陆鸢肩上,对于陆庭泽的问话有些许的疑虑,她搂着陆鸢的脖子暗自用劲,陆庭泽瞧见她泛红的颈,手心却跟着微微发颤,他想了很久,觉得k调查的都是真的了。
陆鸢一边顺着沅沅的背,一边说:“现在还不想过去,再说吧。”那一道道抚背似乎在说,沅沅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于是乎陆沅沅不再执着于箍住她的颈,换了个方向玩她的碎发。
回去的路上陆庭泽的电话一直在响,不是秘书找就是哪个项目的某个环节出了错,反正一路没个消停的,陆夫人对陆鸢说:“你弟弟现在像个大人了,知道给你爸分担压力,工作这么忙还要来接你,我让他别来他偏要来,拦都拦不住,放眼望去哪里还有比你们关系紧密的姐弟!”
陆鸢从后视镜里撞见陆庭泽打量的视线,心中多少有了数。果不其然,等下了车后陆庭泽才说:“姐,我们谈谈。”
陆鸢将沅沅安置好,趁她在餐厅吃饭的空档才抽出空去了院外。
陆家新修了一处花廊,全是陆夫人的爱好,各种艳丽的花叫不出名字的居多,还特意做了一处温室专门培育不耐寒的植物,搞得是有模有样。
他们就是在外人听不见的温室说话。
陆鸢蹲在地上看稀缺兰花,没等她开口就直说了,“你知道多少?”
“……全部!”陆庭泽抬高音调,大步走到她跟前,胸前起伏不平很是激动,“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他都做了天大的错事,你打算就轻飘飘的放过他了?”
“不然呢?”陆鸢自嘲笑笑,“我还能怎么做,把他也送进监狱?可归根结底,他还是沅沅的父亲,沅沅受伤于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陆庭泽不理解,“你是在为霍铭霄说话?”
“我没有那个必要,庭泽,他已经将罪魁祸首送进了监狱,苏雅雅更是死在了霍林璋手里。”
“他们罪有应得!”陆庭泽一脚踢翻了墙角的水壶,大骂一声,“他妈的欺负小孩子,该死!”
陆鸢瞥他一眼,“你冷静些,这事我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们,爸妈自然不用说,尤其是你,我就是担心你知道后会出问题,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陆庭泽好不容易沉住气,“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顾棯给我介绍了一位国际有名的心理专家,我想带沅沅去看看,她现在不像以前了,事故给她留下了阴影,我不希望她的成长受此影响。”
陆鸢说起那次事故总是格外伤心,才半月不见她整个人都清瘦不少,陆庭泽怒归怒,也不知该如何帮她。
“霍铭霄就没个表示?”
“他还能做什么,难道让他也去死?”
“妈的!自从碰见这狗男人,就没有安生的时候,他要不是死缠着我们陆家不放,那些恨他的霍家人怎么会把苗头对准沅沅!”
陆鸢拍拍手上的灰层,“算了,就这样吧,他大概是没脸再来了。爸妈那里能瞒着就瞒着,我这段日子不会出差,等沅沅好了再说。”
“他们会信吗?沅沅学也不上了,去看心理医生,这算什么事?”
陆鸢愣了一下,“走一步算一步,总有办法的。”
两人沉默了会,彼此心里都难受,往外走时忽然听到陆夫人宅子里高呼,“沅沅,你快下来,爬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沅沅!”
陆鸢拔腿就跑,陆庭泽快步跟上,就在大门口的梁柱上看到她,台阶前摆着花台架子,她踩了架子勾住梁上的铁勾子,那弯勾是用来挂灯笼的,她一晃一晃的摇摆,顺便踢翻了花架子就怕有人上来逮她。
“沅沅!”陆鸢冲过去大声喊道,陆庭泽更利落,绕到沅沅身后,三下两下爬上去将她抱下来,陆鸢心跳加速,怒气蔓延至喉头,等见到沅沅哭花的脸又重新咽回去,她紧搂着沅沅一下又一下安抚她。
陆夫人也吓得腿软,“小淘气的弄啥啊,不喝汤就不喝汤,怎么还爬上去吊起来,是想吓死外婆啊!”
“什么汤?”陆鸢问道。
“还能有什么汤,沅沅最爱喝的甜汤啊,热乎乎的,她最喜欢边吹边喝,真是吓着我了,就刚才我舀了一勺喂她,乖乖哟,打翻了整个碗不说,又要开窗户的吹扇子的,这什么天气嘛,再吹几下不得感冒?”
听到这,陆鸢不自觉收紧力道,沅沅推着她叫嚷着疼,她似乎没听到,最后是被陆庭泽抱走的,陆沅沅并不反感陆庭泽的触碰,她躲进陆庭泽的怀里,拿着一双大眼睛看陆鸢,就是那一瞬间的委屈,陆鸢尝到了钻心的滋味。
如果她能早点找到她,沅沅就不会遭那么大罪了。
“阿鸢,到底怎么了呀?”陆夫人犹豫着上前询问,陆鸢却说,“我在剧团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这里离剧团始终太远了,我今晚就去那住。”
“诶?你干什么要搬出去,家里住不舒服啊?”
“不是,沅沅的学校也在那,我带她一起出去,省的每天她要起这么早两边都耽误。”
陆夫人更不解了,“陆鸢,你把话说清楚,你这是要做什么?”
“妈妈,我也不小了,哪能一直住在家里,我照顾沅沅不也是我应该做的吗?您不用担心,也别多想。”
一句话堵住她的嘴,陆夫人当即就黑了脸,“阿鸢,你是不是在怨我们让霍铭霄把沅沅带到林城没跟你提前报备,你是不是对我们有看法?”
陆鸢摇头,“您想哪去了。”
“你就是这么想的!陆鸢,我是你亲妈,我还能偏向谁啊?”
陆夫人多少年没受过气,头回被女儿堵了心,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陆鸢的解释也不听了,她想这下好了,本来还在考虑用什么理由去瞒着,现在连理由都不用了。
当晚,陆鸢带着沅沅回到剧团附近的房子,沅沅很乖很听话,一直抓着她的手。
陆庭泽开车送她们过去,快到时才说:“妈真气着了,晚饭都没吃。”
“你帮我多照顾她。”
“爸劝了半天,我也劝了半天,爸还说让你回去跟妈道歉。”
陆鸢笑着点头,“行,改天我就去道歉。”
陆庭泽叹口气道:“咱家人都是倔脾气,各个都难搞。”
“你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我当然偏向于你,小时候我受欺负你帮我,长大了你受欺负自然就得归我管,我保证只要有我陆庭泽一天,我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母女!”陆庭泽将车停在路边,停稳了才回头跟她继续,“不过咱妈还是心疼你,就算是闹了别扭也得问问你现在的情况。”
“我什么情况?”陆鸢给沅沅解安全带,就听陆庭泽提起了梁砚苼,“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在国外的年轻仔梁砚苼,他……”
“啊啊啊啊啊啊……”陆庭泽还未说完,陆沅沅突然大叫起来,陆庭泽都被吓到了,半个身子趴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了,“怎么了怎么了?”
陆鸢把她抱在怀里安抚,“没事,没事,我不走不走,沅沅,妈妈哪里也不去,你别怕。”
沅沅一路都好好的,就因为陆庭泽的话开始狂躁,边哭着咬起陆鸢的手,她忍着痛给她咬,陆庭泽看呆了,“我靠,陆沅沅你属狗的!”他到底与陆沅沅隔了辈儿,下意识站在了陆鸢这边,立马伸手去逮她,又被陆鸢一记眼刀逼停。
陆庭泽心里窝火,解开安全带就下去了,车门的碰撞声像是一道重击打在了陆鸢的心口处,她一遍又一遍的亲吻沅沅的额头,“别怕,沅沅啊,没有人会做你的新爸爸,没有人,不会有第二个人,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
环岛的桑拿房里有遗落的监控,不知道是霍林璋故意还是瞒着苏雅雅想来个金蝉脱壳的后招,在那个房间里苏雅雅对陆沅沅说过的每句话都成为了陆鸢在黎明前惊醒时的噩梦,她看见沅沅被吓到晕厥的模样,还有她绝望与痛恨的眼神,那怎么能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情感,陆鸢至此不再想其他。
梁砚苼的电话与消息她不再回复,就算是点开了那个红点点,她都会产生浓厚的罪恶感,只能在暗夜里失声痛哭,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选择权,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心一意顾着陆沅沅,如愿她好好的长大,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人也够了。
陆庭泽跟在陆鸢后头进了家门,新住处还算宽敞,打扫的也干净,陆鸢带沅沅去洗澡,把她哄睡了才出来,结果陆庭泽还没走。
“我以为你回去了,太晚了你先回吧。”
陆庭泽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她,“我今晚不走了,就在这陪你们。”
“我们不用陪,这里安保设施一流,我也不会选择安全性差的小区。”陆鸢倒一杯水,顺手给他添了一杯,陆庭泽接过水杯狠狠放下,杯中的水都溢在了手背上。
陆鸢皱眉,“要是吵醒了沅沅,你给我去哄!”
陆庭泽黑了脸,粗声粗气问她,“你还不说实话,明明回来的时候好好的,车上怎么像变了个人,难道我那句话说错了?”陆鸢并没有透露监控里的实情,她沉默着没说话,反而是陆庭泽悟性极高,一秒骂起粗话来,“操,她们对孩子说了什么屁话?诋毁,还是洗丨脑?”
“庭泽,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解释,沅沅的阴影来源于我与霍铭霄,我们压根算不上什么好父母,说着为了沅沅好却一次次给她带来伤害,她年纪小很容易就以为爸妈离婚是不爱她,也是为了寻找到下一个伴侣找借口。”
“她还小,等她大一点就会明白的!”陆庭泽于心不忍,陆鸢是他姐,他当然她获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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