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枝几句话就让陆封迟气消了。
可陆封迟哄迟枝, 却整整哄了三周才好。
小姑娘对陆封迟吃醋凶她这件事耿耿于怀了很久,当天晚上就气咻咻地不想搭理他了。什么好话也听不进去,后来干脆直接跑到床上, 一直背对着男人。
嘴巴还撅得老高, 好像有很大不愿意似的。
形势至此好像完全被逆转了过来。男人倒是完全不生气了, 仿佛一个大灰狼此刻尾巴翘得老高,脾气突然变得好得不行。
无论迟枝怎么不搭理他,他也一直在后面温声哄着, 眼底的笑意久久压不下去。
迟枝拗不过他。
虽然铁了心要给男人这次一点教训,但奈何不了陆封迟总是犯规似的过来抱她,嘴里又说一些好听的话。
其实, 迟枝也没有那么那么生气。
她就是觉得陆封迟实在是太小心眼,太不信任她了。
她跟林景延也没做什么啊,又不是出轨,又不是做了什么真的会伤害到两人感情的事, 陆封迟至于那么大动干戈的生气吗?
她就是气这一点。
迟枝那天晚上哭也哭了, 脾气也发了。还一气之下给臭男人提了好多任性的要求, 却没想到陆封迟一点脾气也没有。
她说什么他都听着, 态度温和得不行。
她想吃烤红薯,他大晚上亲自去买。回来的时候红薯还是热乎乎的, 揣在怀里。
她大半夜又想吃鸡蛋羹, 他还去厨房弄了好一阵。准备好了端给她吃。
可即使这样, 迟枝的气也没有完全消。虽然也和陆封迟正常沟通交流,但时不时就要发一下小脾气, 傲娇一下,也不让他碰。
陆封迟倒是也不生气,面上依然耐心且温柔的接近, 骨子里却仍然是强势的,一定要抱着她睡。
她有些不肯,对方却一再坚持。
迟枝实在拿陆封迟没办法,只能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身体仿佛回到了母体般放松下来。
但她却依然能感觉到,他正低下头,小心翼翼带有试探性的,落在她发端的吻。
窗外夜色仍浓,万籁俱寂,初雪如晦。
鹅毛般慢慢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在地面铺下一层浅浅的雪褥。
连月亮静悄悄。
他还以为她睡了。但其实还没有。
她闭着眼,却仍然能感觉到男人的某些小动作;能感觉到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口,轻而温热的呼吸声,以及妥帖而沉重的心跳。
直至整个后背到肩头都□□燥的温暖所包围。
空寂的心脏似乎被某种真实所填充。
迟枝有一瞬间想起,曾经在那样遥远而陌生的城市里,自己寂寞而胆怯的灵魂。想起和他错过的这近十年。
可此时,她却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也像此刻一样。
从未离开过她的身旁。
——
第二天的时候,陆封迟临时把原定的日程取消,专门陪迟枝去了医院做了检查。
医生说宝宝已经有六周了,很健康。
迟枝觉得怀孕这件事真的很神奇。
其实她除了早上或者偶尔吃饭的时候会恶心一下,大多数时候根本感觉不到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幼小的生命。
她第一次发觉到,自己可能真的很健忘。
甚至时常会忘记自己怀孕了这件事,吃起东西来也不怎么忌口,全凭家里阿姨和陆封迟监督。
而男人真的好忙。
临近年关,公司的事情很多。又加上迟枝怀孕,陆封迟不得不两边跑。好在这种情况在一个月之后便有所改善。主要是因为深市那边要处理的问题结束得差不多。
两边的家长也知道了迟枝怀孕的消息,也都有过来探望。
迟母的经验倒是显得很多,给迟枝举了好多好多的注意事项。还给她回忆了一堆怀迟枝时候有趣的事。
陆母倒是安静很多,也没给迟枝提什么要求,只希望她和孩子都能健健康康。
日子过得很快。
等陆封迟深市那边的事情忙完,也差不多到了过年。
室外的气温越来越冷。迟枝觉得陆封迟有点过于神经紧张,总是要把她过得像个粽子一样才放心。
迟枝本来是有些怕饼干的。
毕竟陆封迟这个威慑力一不在,饼干就喜欢疯狂飞奔过来,作势要扑倒她怀里。
如果是小狗也就罢了,偏偏饼干体型又大,弄得迟枝时常有些惊慌。
但自从怀孕之后,似乎连饼干都知道迟枝肚子里有个小生命了似的。行事动作都变得温柔了很多,每次到迟枝身边的时候,动作都轻轻的。
就连那条大肉尾巴都不敢使劲摇了,只敢轻轻咬。
有时候还探着头,想要小心地嗅一嗅她的肚子。
——
新年时,两个人是在京市这边过的。
虽然还没有正式办婚礼,但毕竟领了证,双方家长也都默认了两个人合法夫妻的关系。迟枝应着传统,第一个新年自然要在男方家这边过。
她本来还有些失落的,第一次不跟自己家里人一起过年。
但后来才知道,陆封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怕她心里会有失落感。所以提前也请了迟父迟母到京市这边来,两家人一起过。
就是这件事,弄得小姑娘心里暖暖的。
元宵节那会儿,也不知道迟枝从网上哪里看来的祈天灯的习俗,非要晚上去放。
其实她就是在家里闷得太久了,想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走一走。
陆封迟没有办法,便依着她的性子,陪她一起到郊外的一处城楼上放。
怀孕两月,迟枝的肚子还没有大起来。
还是平平的。
再加上她穿着厚实的长款羽绒服,带着毛茸茸的围巾而小帽子,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迹象。
孔明灯是迟枝之前在网上就买好了的。
两个人顺着楼梯上了城楼,当时上面还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太冷,又或许是都在家里团聚看节目,没有人会想到来这边半山上放天灯。
晚上的气温比较冷。
到了地方,迟枝刚兴奋地把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想要跟男人一起组装孔明灯的时候,却又被陆封迟按着两只手重新塞回了口袋。
他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很固执,很执拗。
说不通的。
迟枝撅了撅嘴。其实她有带毛线手套。但冷是确实的。光着手拿到外面会觉得刺骨的程度。
即便戴了手套,也不能在外面太长时间。她自己到不介意受凉感冒,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小人儿,便也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单看着陆封迟弄了。
她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屈膝半跪下来,用手一点点把她买来的孔明灯小心地展开。
迟枝在阻燃纸上写了愿望,然后又把笔递给男人,看着他写。
迟枝的字一向比较幼圆,就是女孩子的字。
陆封迟的字却一看便是有意练过的,欹侧摇曳,恣意雅致。
很漂亮。
写完,她看着他用银色方块的打火机点了火。
火苗热乎乎地,映亮了周围,也烤热了两个人的脸。迟枝偷偷掀起眼皮来偷看陆封迟,看男人精致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轮廓愈发错落分明,浓长的睫羽轻掩着。
她以往总觉得他过于强势而锐利,此刻却忽然觉得,那样的眉眼在垂下来时,也可以显得无害而温柔。
预热了一分半钟左右,孔明灯终于有了要往上飘的意思。
迟枝也快要捉不住边缘了。
“放吧。”陆封迟说。
此时,女孩儿脸蛋被火烤的粉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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