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儿眼睛猛地瞪大, 像是没听懂杨浩在说什么一样。
送进监狱?
库里先生?
杨浩对着他充满怀疑的大眼睛嗤笑一声:“怎么?不信?要不要我把他监狱长的电话给你主子?亦或者走个后门,安排你跟他进一个监狱,方便你们谈谈怎么搞垮我们家傅先生的大计划?”
他充满讽刺意味的戏谑和调侃, 气得高个儿浑身血管都要炸裂, 他喉结发出极度愤怒的吼声,腿上的枪伤因为过于紧绷又开始往外渗血:“f-u-c-k!你们怎么知道主子要跟库里先生联手?!”
他主子明明今天才跟他提起这件事, 他们怎么可能提前预知到,早早就开始对付库里先生?
杨浩慢条斯理的绕到他身后,抬手拍了拍他很傍实的肩膀:“这倒没有, 主要是这位库里先生不太老实, 有眼无珠,惹到了我们家先生。”
林音见杨浩和高个儿,一前一后, 跟演无间道似的。
她听不懂,扯了扯旁边保镖大哥哥的西装衣摆:“大哥哥!”
皮肤黝黑, 穿着黑西装, 戴着黑墨镜, 表情十分严肃可怖的保镖大哥哥, 感受到那小小的力道,低头,看见是林女士,表情立刻如冰山融化。
蹲下来,摘墨镜,两手扶住她:“林女士,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林音发现, 他墨镜摘下来, 杀伤力瞬间低了好多。
他的嘴巴鼻子耳朵, 长得都很刚硬,唯独一双闪亮亮大眼睛是星星眼。
难怪保镖都要戴墨镜!
林音笑了笑:“能帮我翻译他们说的话吗?”
保镖大哥哥义不容辞,实时就帮她翻译起来。
书房就像是从中间被分开了一样,杨浩和高个儿那边腥风血雨,保镖大哥哥和林音这边温暖祥和。
经过翻译,林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酒会之后,傅擎便已经开始对库里下手。
库里表面是皇亲国戚,高洁尊贵,但实际上,为了维持家族里各种庞大产业的运转,他背地里什么勾当都做,违法违纪都是小事,伤天害理才是家常便饭。
他要真像自己标榜的那样高人一等,也不会跟鹰野谷那边有联系。
人只要有弱点,就一定会有漏洞。
就在上个周,傅擎手下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交给警方。
还没用查完库里名下的所有产业,也就堪堪查了三四家,但拿到的证据,足以让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了。
林音视线落向傅擎那边,大大的眼睛里闪着佩服。
要不是他提前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他们现在可能就会比较头疼了。
傅擎正好也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个人视线对上了。
林音表情十分认真的朝他举起右手,在傅擎的注视下,短短的拇指和食指交叉在一起,左右一撇——
朝他比了一个很正式的心!
傅擎表情哭笑不得:……
解决完高个儿的事,时间已经挺晚,林音和傅擎就在楼上休息,没回各自的家。
这边比较隐秘,也没什么佣人,收拾房间的工作都是杨浩和保镖们亲手做的。
林音和傅擎干脆就又睡一间屋里了,以免再增加杨浩他们的工作量。
床是欧式的高脚公主大床,四根栗棕色的实木床柱高高耸起。
床垫很高、弹性也很紧绷,两个小孩子躺在上面,极其舒服的床垫会稍稍陷陷下去两个小坑。
傅擎稍重一些,所以一不小心,林音就会被床垫的弹力推着,咕噜咕噜地滚到他身旁。
她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后来索性也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贴着同桌的胳膊睡。
“不介意吧?”她扑闪着大眼睛问。
傅擎表情似笑非笑:“当然不。”
陷进大床的暖乡里,小姑娘感觉很快就有了困意。
傅擎仰面躺着,一只胳膊被人霸占着,他就单手拿手机,另一只被霸占的手只能在不影响林音的情况下、艰难的在屏幕上戳着字。
乍一看,好像个身残志坚的小朋友。
手机上发的信息都是跟工作或者高个儿那边有关的,都是些很无趣的事。
所以他特意等林音睡觉的时候才弄。
大约忙了有半个多小时,傅擎才收起手机。
抱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小树袋熊”呼吸已经很均匀了,又长又卷的睫毛正好贴在他手臂上,小女孩睡觉的时候睫毛偶尔会不安稳的动一下,他手臂便觉得好痒,但又……不敢挠……
手机息屏后放到一旁,没有了屏幕的光,视线瞬间暗了下来。
他摘了眼镜,闭上眼,眼前还会残留一点点屏幕遗留的亮点,那些亮点移动着,似乎在组成一些画面,还是他从前见过的一些画面……
他越想睡着,那些画面便越来越清晰。
沉默几秒,傅擎最终还是受不住,猛的睁开眼。
他小声叫了叫身旁那个小姑娘。
“林音。”
“林音。”
声音特别轻,也不知是想让她听到,还是不想让她听到。
林音呼吸依然平稳,贴在他手臂上的睫毛也安安静静的,看样子是睡沉了。
傅擎弯了弯唇,似也不在意,依然冲着她的方向,声音很轻柔很轻柔,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上次讲到一半的事,我想把另一半讲完……”
依然是在那家福利院里,从前的天堂已经变成人间炼狱。
后来傅擎的病好了,手臂的伤也都结了痂,完全靠的是自身免疫力。
接着有一个多周的时间,鹰野谷都没有再找他麻烦。
不,准确来说,是对他更好了。
忽然之间对他的态度完全变掉,不仅仅是当着其他小孩子面,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鹰野谷亦是如此,就像之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还会特别给他的午餐加餐,早晚让他喝牛奶。
傅擎当然不会傻到真的以为他变好了,不过他依然顺从着鹰野谷的做法,没跟他对着干。
傅擎猜到了,鹰野谷会突然这样,应该是他也快被人“领养”了……
想知道他们到底在那间仓库里做什么勾当,先假意顺从是最好的方法。
他自己去不了那间仓库,但可以让鹰野谷亲自把他带去……
后来差不多又过了一周,那天,阳光刺眼,外面天寒地冻,鹰野谷坐着小轿车从外面回来,拿出给傅擎准备的一身新衣服,高兴的跟其他小朋友们宣布,傅擎终于被人领养了!
小朋友们并没有替他高兴。
“这么坏的孩子竟然也有人领养?我已经开始同情那对小夫妻了。”
“也别高兴的太早,我敢打赌,他一定很快就会被人退回来!”
“王院长人真的太好了,傅擎这么忘恩负义,王院长都不生气。”
这些话悉数落入傅擎耳朵里,却激不起他丝毫波澜。
鹰野谷说今天就要带他去新家庭,临出发前,给他喝了一杯果汁。
傅擎知道那杯东西里肯定有问题,但依然很听话的喝了。
鹰野谷非常满意,给他换了新衣服,像对待其他小孩子那样跟他嘱咐了很多,然后把写着福利院地址的小纸条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最后在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鹰野谷拉着他的手,在福利院大门口的位置,让助手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那个年代,照相机也是相当珍贵的物件,但鹰野谷依然有。
他好像特别有钱。
助手打开小轿车的后车门,鹰野谷将傅擎送进车里,紧接着他,自己也坐了进去。
傅擎对他来说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是所有小朋友里,他最最最讨厌的一个!
所以,他要亲自送傅擎去“领养家庭”。
鹰野谷觉得自己从来没骗过这些小朋友。
他们确实是被人“领养”了,只不过,对方家里并不要他们的人,只要他们身上的、一个“小东西”……
不出所料,傅擎坐上车后都没撑到半分钟,便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意识开始模糊之时,他似乎听到身旁鹰野谷,十分兴奋的“嘶”了一声。
“咚——”
傅擎小身子倒在一旁,头磕在后排的玻璃窗上。
鹰野谷满意的笑了笑,用边境语提醒坐在驾驶室的助手:“好了,现在去仓库吧。”
傅擎倒在背对着鹰野谷的方向,在鹰野谷看不到的死角位置,他紧闭的睫毛密密麻麻的动着。
他压在车座上的手心在往下滴血。
他手里藏了一根大头针,是他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就藏好的,喝完那杯东西,他头晕晕乎乎的,意识控制不住的从身体里抽离,这药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他一直在用那根大头针扎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扎的很狠,因为他知道,一但他真的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到了地方,他感觉自己被人扛在肩上,走了一段路后,又被丢在一张很硬的台子上。
助手动作粗鲁,就像是在往案板上扔一条待宰的鱼。
耳边是那些冰冷的器械、跟金属器皿碰在一起的声音,紧接着,他身上的外套被人掀开。
严冬、寒风刺骨。
冷得让人不禁打颤。
但也多亏如此,傅擎感觉更清醒一些了。
他把在滴血的手藏在袖子里,以免被这两个疯子发现。
但事实证明,他这一做法根本就是多余的,这两个疯子现在满心满眼都在他身上的某个器官,根本无暇顾他。
两个疯子边消毒器械,边用聒噪的边境语进行沟通。
傅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的出鹰野谷语气十分傲慢,时不时还会发出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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