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阿森没有回家,苏以店里打烊也去找苏以她们玩,便知道阿森来了。第二天阿森是从酒店去的工作室,一到就被苏以扬言,要收拾他个臭死。
阿森不得不拿点好处出来震慑这个妖魔鬼怪。
私人海岛免费畅游。
“姐,我们,我们能去吗?”挤过来几个新人,摩拳擦掌,哈喇子流一地,被苏以一掌拍开,“去个屁,有你们什么事,活儿干完了吗!”苏以扮黑脸,阿森倒答应愿意去的都去。
阿森没有开玩笑,这是阿森的邀请,因为她在扮大度,让阿森对她没得挑。那么到时候她提出回安城的时候,阿森不得乖乖效仿。
工作室里阿森的工作大概收尾,第二天他就告假了,在阿森的要求下一块儿去了外婆那边,这算是俩人合好后,一第次认真见老太太。中午冯高立订了个高大上的餐厅,正二八经的宴请阿森。有老太太在,冯高立没多说什么话,对缅甸的事更是一字不提,只是连敬了阿森三杯酒。老太太不知冯高立的心思,倒觉得她贪杯,偷偷在桌子底下扯了她一把。
虽然三叔最终要对付的人是阿森,但冯高立清楚,这些祸又何尝不是她自己早就惹上身了的。
阿森离开安城的这一段,冯高立不知情,他们会来滨城,冯高立只当阿森孝顺,为了老太太的健康来的这边。她也的确从出狱的第一天,就没安宁过,鬼门关走了一遭,只丢了一根手指。如今是正感激生活,感激老天爷的时候,从来浑浑噩噩的心,正值阳光明媚,什么也没有心思去多想了。
一顿饭结束,冯高立对阿森殷勤的紧,老太太对阿森也笑脸以待,一点不表现出心里有过的印记。当初阿森和阿森走到离婚的地步,老太太心里也是有分辨的,只是无奈何。
阿森从小心思细腻,对老太太向来报喜不报忧,越长大越是如此。如今老太太年老体弱,自知阿森更是不会依赖他。阿森不想让老太太知道的事,老太太便装作不知。老太太只永远一副幸福的笑脸迎接来看望他的外孙女。
而老太太的这种处理办法也正是阿森最需要的,阿森会每每因老太太的无忧而感到欣慰,安宁。老人家就像一个平静的后方,无论前线多么吃紧,总算还有个安宁的后方稳稳的沉在阿森心底。
一家人从餐厅出来,冯高立开了阿森刚来滨城那会儿买的小车,车停在一边,她去开车。阿森有电话来,去了一边接电话,便只剩了阿森与老太太俩人。
冯高立有自己的亏欠,老太太有缅甸的情,俩人都对阿森很客气。而阿森本人,这个从来高高在上,受惯了别人的吹捧、攀附、讨好的人,实际上一直在心虚着。
阿森和冯高立都走开了,剩了俩人。阿森也不善与老人打交道,尤其是这样的她必须在乎的老人。第一次,阿森感觉与人相处紧张。
“樾舟啊,”老太太突然开口,阿森低头响应。阿森接近190的身高,阿森与他站一处也显得太悬殊了些。背驼的不足160的老太太同她说话就更是高低落差明显。
老太太仰着苍老的脸,“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顺利,很好。”阿森不自觉的将腰弯了一点,腹上衬衫打皱。
“小森也帮不上你的忙,辛苦你了。”老太太说。
阿森自然蜷曲的手指不自然的动了动,老太太说话漫不经心的,阿森总有种感觉,老太太不像要对她说什么好话样子。阿森只答没有,说各自有各自的工作,辛苦也是在实现自己的价值,丰富生活经历。阿森回答的像她阅过的无数的述职报告。
她们就在餐厅前的广场上,广场绿树成荫,树下长椅多,阿森恭敬的搀了老太太过去坐了,才总算直了腰。
“我家小森啊他缺点不少,自家的孩子自家看的最清楚。他不会干什么家务活,脾气也不好,犟,有时候还死叫真。也沉不住气,谁惹急了他,有时候还没惹急呢,就火了,脾气就忍不下了,……”
阿森恭敬的听着老太太列阿森的十宗罪,眉毛一点点压下疑惑的弧度。她总觉得老太太随时都能话锋突转,突然质问她点什么。
树上蝉声聒噪,热风拂过裸露的皮肤,阿森却一点不觉得热,还觉着有股凉风在往后脖子钻。餐厅外的路边没有划停车线,冯高立的车停的有些远,还不见过来。阿森在另一边远睄着她们,还在讲电话。
“但是这孩子坚强,心思正值,再大的恶人他也不害怕,再苦的苦他也能吃。他犟,但是他对工作也是死叫真。他小的时候就喜欢画画儿,屋里到处贴的都是他的画,比那年画儿看着还有意思,一副小画也画的五脏俱全,没有一点儿马虎。小学的时候,她们老师就说他长大一定能当画家。我也不懂现在的画家要什么样儿的才算画家,他说他画插画。但是他得奖了,在我心里他就是画家了。”
“这孩子4岁就没了妈,爹又不是个明理的,这也是命吧。他打小就看得清人情事故,打小那眼睛里就装着事,有苦自己咽,怎么问他都不说。也不知道背着我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罪。”
“这人啊,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我琢磨着孩子这是在还上辈子欠的债。也不怪谁,也不怨谁,都是造化。如今我看苦他是吃够了,真是吃够了,该是还清了,这剩下的日子会是好日子了吧。你说是吗?”
外婆说了这么一大通,将一切人为的苦难都迷信化了,都用虚无原谅。他突然认真看阿森,阿森茫然的眼神转清。
她点点头。
“都说夫妻也是上辈子结的缘,有缘做了夫妻,就该相互挟持,相互关心,你说是吗?”
“是。”阿森道。
老太太浑浊的眼底浸着点儿湿,倒对阿森弯起了皱巴巴的嘴角,有一星阳光穿过树的枝丫,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他伸出苍老的手,在阿森干净光洁的手背上拍了拍。唇肉颤微微的,“对他好点儿,对他好点儿。”头不自主的小副度摇摇晃晃,那星阳光在他干净的白发上跳跃。
将外婆送走,阿森又回了一趟工作室,阿森亲自开车送他过去。之前他一直没在工作室,这几天回来,好正有个客户想亲自与他见一面,苏以就答应了。人大老远到了滨城,已经到了工作室,就等他过去了。
阿森告诉了阿森要见的是什么人,阿森是体会不到阿森只是见一个陌生人的这种紧张感。一路上俩人都心不在焉,阿森在想工作上的事。阿森脑子里总晃出老太太那张皱巴巴的脸,和他老人家白发上的那一星阳光,他苍老的声音连说了两遍:对他好点儿。
到了地方,阿森推开副驾驶的门准备下车,阿森才一把拉住他。
“怎么啦?”阿森问。
阿森深深的将阿森看了眼,阿森等着她,阿森半晌才开口,“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一点儿也不好?”
阿森心里有事,不明白她这突然的话什么意思。他眼睛亮亮的,细碎的刘海因空气的流动,轻扫着秀气的眉毛,随口道,“差不多吧。然后呢?”
阿森长伸过胳膊去,捏了下阿森的下巴。“以后补给你。”
“好。”阿森明朗一笑,倒突然问阿森是不是他外婆跟她说了什么。
“没有。”阿森指腹细细的抚过阿森的不巴,手指一点点放开,放的不舍,“去吧,完了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你。”
阿森摆摆手,下车,他小跑着朝一幢办公楼去,衣料外的莹白皮肤被阳光照的晃眼,很快消失在建筑的阴影里。
客户是为了上半年**奖获奖小说创作封面而来,对方见过阿森之前的获奖插画,也看了他的其他作品,喜欢他画里那种独特的浓郁中国风、神话感,和画中给人的神秘虚妄的畅想感。
对方给阿森带了那本获大奖的小说,也和他大致交流了所希望的、想要的风格方向,希望再加上他的创造,创作出书中的故事感。
对方来了两个人,苏以和苏以也在,几个人在会议室里交流洽谈,会议室外的新人们平常爱看小说,知道这部作品,直呼姐姐这名气是越来越大了。
三天后,工作室能暂缓的工作都放下了,紧急的都完成了,连苏以也早准备妥当,一行七八个人,踏上了祁家的私人海岛。白色的沙滩,瓦蓝瓦蓝的纯净璀璨的大海。这里从沙滩到海水,到拂在脸上的风,都和滨城,和平常去过的那些海滩不一样。
一下游艇,整天摩拳擦掌的苏以就宣告放弃整阿森的计划,毕竟除了这个人谁还能请她上一个私人海岛玩,关键是这岛上真是美的让人大开眼界。
也许离开喧闹的人群,一切的美又会更能让人静下来观赏。私人海岛当然除了她们没有旁的人,处处透着一种未经人涉足的干净,连天空都显得异常通透,蓝的蔚蓝,白的洁白。
苏以向来咋咋呼呼,这会儿静静的叹气,贫穷真限制想象。来前她还特意拎了个人跟她去了一趟海鲜市场,弄了一箱子的生蚝,扇贝,皮皮虾,准备搞沙滩烧烤。这会儿,看到这样色儿的景,有点不好意提这茬了。
有情不一定饮水饱,有钱说不定真能饮水饱。苏以完全听不到身周的声音,原地打转,瞧了一圈,就觉得肚子饱了。
苏以凹着格调,不好意思提烧烤这茬,倒是一个不要脸的新人挤到阿森身边,问在哪里做烧烤好,箱子里的冰他瞧了眼,都开始化了。
其实岛上,厨房里已经有从滨城请来的厨师团队在等着东家点菜了,这一群人倒在沙滩上弄起了烧烤。
不远处,主人,阿森带着副墨镜,斜躺在一张沙滩椅上,脑袋枕着凉枕。穿过树枝丫的些许阳光,星星点点的撒在她身上。清凉的海风掀着她身上的浅色布衫,薄薄的衣料在身上摆荡。一旁小桌上的几瓶冰啤酒,瓶身上挂着许多清亮的水滴。
阿森端着一盘现烤好的虾过来,放在桌上。“挺好吃的,您尝点儿?”阿森在小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拿了瓶冰啤酒喝。
阿森坐起来,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拿一旁的啤酒与阿森撞了一下,仰头喝。
阿森脸上大大的墨镜也挡不住她的情绪不高,阿森陪她喝着寂寞的酒。而另一边,正在搞大联欢,连苏以她们都跟苏以那一群打成一片。
这一天,从上午到了下午,阿森就没靠近过阿森,靠近了也迅速被打断。阿森做烧烤,阿森喝脾酒,阿森在沙滩上玩排球,玩水,阿森在一旁盯着他喝啤酒。
悔不当初,为什么要带这些人来!尤其是那姓宋的!
最后阿森忍无可忍,从沙滩上将阿森拎走。她手臂搭在阿森的脖子上,像大人挟着小孩儿走路,阿森要拿开,但一点拗不过。
“别动,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去就知道了。”
背后有人在喊阿森,阿森在阿森的“挟持”中回头,用唇语告诉苏以一个字:“滚”。
从做烧烤开始,阿森就被她们孤立了。这就是苏以所说的整治,所以这嫌命太长的家伙一天就拽着阿森,不让他离开片刻。还对阿森洗脑,要他多享受享受被追逐的感觉,被人追多爽啊。
“你看她是不是眼睛一直盯着你,不香吗?就是要挑战她的底线,她越生气,说明她越吃醋,有个娘们儿为你吃醋多爽的体验!”
要是苏以这些话让阿森知道,非一把掐死她。
“阿森,你生气啦?”
阿森低眼睛看臂弯里的人,“我生什么气。”
“又吃醋?”
阿森随口回了个没有,话音落,突然抓住重点:“什么叫又!”
阿森咬唇笑,细手臂环着阿森的腰,“那你东西也不吃,也不跟大家说说话,”
这一天这个娘们儿做过的事,就是在他换衣服去玩水的时候在他本来就挺保守的裙子外硬罩了件她的宽大布衫。
阿森窝在阿森的臂弯里,仰着脸,看到的是娘们儿轮廓明显的下颌。天空中阳光明媚,但海风一刻也不停,身上的衣衫被风掀的飘来荡去,很舒适。阿森在等答案,在看阿森帅气的脸。阿森突然松开手臂,将阿森揽到面前,俩人面对着面。
“因为无聊,因为想揍人。你最好提醒提醒你那几个朋友,再拖着你不放,我拿她们喂鲨鱼,尤其那姓宋的。”
“我同意。”阿森点头。“尤其那姓宋的。”
“……”
“阿森你穿浅色真好看,”
“……”
俩人就在海滩上,蓝色的天、蓝色的海,映在身上皮肤上,映在阿森深黑的眸子里。
话锋突转,阿森拍拍阿森的肩膀,“回去了也该多穿穿浅色,多好看啊,怎么会这么帅,”阿森搞怪的从阿森身前退开,围绕着她打圈,嘴巴里各种浮夸的溢美之词就出来了。哄的阿森抬手摸了摸后脖子,话锋也转了,“工作就得有个工作的样,玩儿不就随便穿。”
阿森啧了一声,“原来如此,真是尽职尽责。”
阿森在调笑,阿森放下手,高高的朝他靠来。阿森突然警惕,想起她说要带他去干什么。先前阿森就想让她们一起去海岛北面潜水。
“你要带我去干什么,我不喜欢潜水的,挺吓人的,耳朵也痛。”
“不潜水。”阿森再接近,阿森后退,“我也不喜欢快艇这些,就在沙滩上玩儿吧,好吗。”
阿森退,阿森追,追成了老鹰捉小鸡,最后当然是苏小鸡被阿森一肩扛了,上了一艘平稳的游艇,但还是不告诉他要干什么。
蔚蓝的大海深处,风更清爽了。游艇行驶的不慢,很快就看不见身后的海岛了,四周除了蓝色的海水什么也没有,像深处在一个无人的世界。
阿森还会开游艇,阿森有些惊讶,有些小崇拜,抑制不住的就想看着她。阿森脸上带着墨镜,鼻梁高高的托着,侧脸是一副精心描画的线条。她面孔本就英俊,带着墨镜,穿着随意的薄衫,身上多了几分冷酷与不羁。
阿森从驾驶中侧脸来,拉下眼睛上的墨镜,阿森对她弯弯唇,阿森的目光倒认真的在他身上梭巡,“不是不喜欢这衣服,脱了吧。”
阿森说的是阿森罩在裙子外的布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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