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苒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只是在梦里一直不断重复着同一个陌生的场景。
沙漠边缘里特有的烈日灼热的烫炙着皮肤,低矮的灌木丛因为有风轻轻地摆动着,偶尔有一两只孤独地鹰在头顶盘旋而过。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高墙上望着不知名的一点发着呆,突然不远处有一行穿着沙漠迷彩的人互相搀扶着朝她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莫名其妙涌起的悲痛迅速将她淹没,于是她不顾一切的从高处跳下,跌跌撞撞向着那群人跑去。可不论她怎么努力地跑,也不论之间她摔了多少回,那群人却像是永远都靠不近的海市蜃楼一般,模模糊糊的泛着毛茸茸的微光。
等到她又一次摔倒在地上,掌心和膝盖都被脚下的砂砾磨出了血时,她终于疼得爬不起来,只能慢慢地靠着手臂支撑起身子,下一秒就从她作训服口袋里滑出一个白色的信封。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给冉苒。
那是陆司丞的遗书。
呆呆的坐在地上,她把那封始终没有打开的信封紧紧地贴在胸口。
在梦里,自己痛到失声大哭。
冉苒挣扎着从噩梦里惊醒过来,房间里一片漆黑的只有窗帘背后模糊的路灯淡淡地照着被子上的小花。
她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总院宿舍楼的床上,被太阳晒过的棉被热乎乎的盖在她的身上,后背有些微微发汗。
她掀开被子,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顺手揉了揉有些吃痛的太阳穴,有些不确定的晃了晃脑袋。这些日子如同只是一场逶迤数月的绮梦。
比如雪狼,比如夏枳,比如A组,比如演习。
再比如,陆司丞。
这一切仿佛她只是刚刚下了个班,睡了一个沉沉的午觉里遇见的那样晦暗不明起来。
“你醒了?”就在她怀疑人生的时候,门被推开,客厅里的暖黄色灯光一下就溢满了这间黑漆漆的房间。
是陆司丞。
冉苒顾不上穿鞋,赤着脚从床上飞奔向站在门口的人,用力地撞进他的胸膛。
就像在梦里那样飞奔过去。
当她真情实感的抱着他,侧耳仔细听着他胸腔里有规律的心跳声,才缓缓地吐出一直憋闷在肺部的热气。
“我刚刚做了个梦。”冉苒用乱糟糟的脑袋蹭了蹭他只穿着一件黑色T恤的胸口,闷闷地开口到。
他沉沉的嗯了一下,她就继续靠着他低声说道:“在梦里我收到了你的遗书,上面写着给冉苒。”
陆司丞揣在兜里的手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倏然握着拳,他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然后呢?”
“然后,我就哭着醒过来了。“她又把自己往他怀里塞了塞,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锋利地下巴,“只是醒来没有看见你,我就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大梦一场,梦里无你,醒来也无你。
于是我痛哭失声。
“吃饭吧。”过了好一会儿,陆司丞才把手伸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带着柔软地温度,“晚上十点我们要准时潜入废弃仓库。”
她听话的松开环抱着他腰的手,乖乖地垂在身体两侧,嗯了一声。
晚饭是两荤两素还有一碗紫菜蛋汤。
冉苒趿拉着拖鞋坐在饭桌前,又开始发呆。
以前她和海棠都很忙,一日三餐也都没有一个准点。所以宿舍里的厨房就是用来煮泡面的,冰箱里常年放着的也是冰镇饮料而已。
“你刚刚下楼买饭了?”陆司丞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她塞进嘴里咬了咬,忍不住砸吧砸吧嘴。“楼下小饭馆的师傅手艺见长啊。”
“我煮的。”对面的人淡淡地说到,还顺带给她舀了一碗汤。
她叼着筷子傻愣愣的看着陆司丞淡定的扒着自己的饭,转而带着浓浓地鼻音瓮声瓮气的笑了起来,“正好我只会烧水泡泡面。”
陆司丞被她说的云里雾里的,抬头挑着眉尾看着她。
她迅速地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解释道,“但是以后我可以负责刷碗。”
说完,冉苒伸手摸了摸他黑黜黜的圆寸脑袋,在他发作之前收了回来。
“冉苒。”
冉苒立刻捂着耳朵,摇了摇脑袋,“别叫我名字。”
“你听我说。”陆司丞伸手想要扒拉下她的手,却被她向后一缩给躲开了。
“我不听,你别说了。”冉苒用力地把耳朵堵住,像是真的什么都不想听似的。
陆司丞像是拿她没办法一样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你的那个梦是真实会发生的,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说不定哪天你就真的收到我的遗书了。”
冉苒突然跑到他身边,下意识的捂住他滔滔不绝的说出那些她并不想听的话的嘴,“我都说我不听了,你就不要再讲了。”
她的掌心小巧干燥的贴着他的嘴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她的手拿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身高差,他需要低下头才能认真地跟她说话,“如果跟我在一起,你会经历很多你原本不应该经历的痛苦。”
“我不怕。”她仰着头,餐桌上的暖黄色灯光亮晶晶的照进她的眼睛里。
像是藏了一个小小的太阳。
突然,她踮起脚尖就想要亲吻他的嘴唇。
没想到被他一偏头,生生的给躲开了。
她掰过他的脑袋,硬是追着非要亲上才肯罢休似的。
于是陆司丞一把把她的手扯了下来,用力地攥在自己的手心里,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她就那么僵硬的踮着脚站在他的面前,好半天才轻轻地眨了眨睫毛。
好像就快哭了。
“何必呢,冉苒。”他放开了她的手,自顾自的揣进裤兜里。
陆司丞甚至都不敢问她,喜欢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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