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苒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月亮升起来。
她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期间还伴着几个男人放低了音量的说话声。
她抬起右手手腕一看,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七分。
“你饿不饿?”原本围坐在一群人中间的陆司丞歪头见她迷迷瞪瞪的坐在干草地上醒神,探过身子低声问到。
冉苒奶声奶气的嗯了一下,没睡醒的脑袋顶上的那撮小碎毛也跟着晃了晃。
陆司丞觉得她可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兜里掏出一小盒鸡肉罐头塞进她的手心里,“吃饱了我们就要出发了。”
一旁的盛希眼尖的瞄见冉苒手里的那盒军用罐头,忍不住咂咂嘴,用胳膊肘捅了捅隆斐,小声地凑在他耳朵边闲扯道:“老大每次就带这么一个罐头出来吧?”
他们出任务的时间有的时候会临时拉的很长,所以陆司丞一直都会在包里揣上一盒军用罐头以备不时之需,但一般也都是熬了十几天之后才会拿出来。
爱情真是使人心智缺陷。
“从这里到达红方空军指挥部大约还要十公里左右的山路,待会儿我们要一起移动到距离红方空军指挥部一公里以内的Y2高地。
这次任务就由朱雀和龙牙担任突击小组,判官为爆破手,至于冉苒…”陆司丞瞥了眼往嘴里塞食物的人,顺手捋了捋她翘起来的碎发,“跟着我留在指挥小组,都明白了吗?”
粗糙的战术手套擦过她的额头,裹挟着属于他的温度。
……
月亮升到了正当空,他们一行人轻手轻脚的钻出了山洞,淹没进茫茫丛林里。
今晚的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倒是那轮圆月特别地亮,照在每一片干净地树叶上,带着清冷的干爽气味。
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埋头赶路的状态,整片原始森林静谧地只有他们小心翼翼踩过树枝留下的嚓嚓声,还有不时在头顶上会有呼啸而过战机低空飞行的引擎声。
每一次战机飞过,陆司丞都会从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温温热热的。
到达Y2已经是后半夜了,冉苒非常庆幸自己睡了一觉,现在才能这么精神炯炯的像是倒了时差的兔子,随时都能到处蹦跶。
陆司丞那边在低声且迅速地布置着任务,冉苒端着枪坐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小石头上,偶尔能听见从他们嘴里蹦出的专业术语。
时至当下,她才真正审视起了这群人。
平日里的他们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大男生,总是嘻嘻闹闹的在她面前插科打诨,吊儿郎当的。有的时候她趴在卫生队的窗户边上看着他们在泥潭里胡闹,总是对他们特种兵的身份充满了质疑。
可现在,他们浑身挂满了迷彩,将自己沉在了黑暗里,眼神却亮亮的发着光。
像一群披月而行的狼。
在这里,他们是雪狼特种大队最优秀的A组突击小分队。是阎王,是判官,是朱雀和龙牙。
是国家最锋利的匕首,也是黎民百姓面前的最后一道防线。
所以他们必须要骁勇善战,必须要无坚不摧,也必须要,
视死如归。
冉苒歪着头看着他们沉默而严肃的神情,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林昊在医院时说的那句话,“活着的时候,我们不会有掌声,不会有鲜花,也不会有勋章。我们,不过是一群连姓名都没有的人。”
但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幸为国捐躯,有的也只剩那一块方方的墓碑。
因为我们的生命,每一刻都将与祖国和人民的尊严同在。
二十分钟之后,盛希带着隆斐一齐消失在夜色之中,罗见跟着他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也离开了Y2高地。
一时间,原本就无声的深夜更加静默如迷。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陆司丞才堪堪起身带着冉苒又向前推进了四百多米,找到一个稍见平坦的小草丛背后,藏匿了起来。
这个位置是一个偏高的角度,从下往上不好察觉上面的动态,但从上至下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着这个地势,五百多米以内的空军指挥驻地已经了然于眼前,所有人似乎都已经睡去,偶有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过之外,连个人影也没有。但冉苒还是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枪身,用力地呼吸了几遍。
“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紧紧地跟着我。”陆司丞端着狙击枪趴在她的身边,迅速地找好了狙击角度。
他发誓,只要待会儿判官的爆炸一响,老鹰一定会从帐篷里出来查看情况。到时候一切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思及至此,陆司丞的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
好戏就要开场了。
他们两个格外有耐心地潜伏在草丛里,观望着下面的动静。
冉苒端枪屏息而看,从她的瞄准镜里能清楚的看见罗见一闪而过的身影,而耳边是陆司丞浅浅的呼吸声。
莫名其妙的,她觉得此时此刻特别安静。
“呼叫阎王,这里是判官。”耳麦里突然传出罗见低低地声音,沙沙沙的带着一点电流。冉苒忽然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陆司丞按着耳麦上的通讯键,“阎王收到,请讲。”
“所有爆破点已经安装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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