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泉抓紧衣襟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活了二十四年,一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连姑娘家的手都没摸过。
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和姑娘亲密接触, 竟然是他家世子爷这个假女人!
他有点欲哭无泪, 一时间竟然不知到底是对不起将来的媳妇儿,还是对不起自己。
正忧伤着, 他的衣服被人兜头扔过来。
闫清已经穿戴整理,淡淡的瞥他一眼:“做这幅表情给谁看?刚不还挺热情么?快把衣服穿上。”
席泉:“……”
听听,这态度,这语气, 这还是人话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把人吃干抹净却没当回事儿的登徒子!
席泉敢怒不敢言, 默默的开始穿衣服。
还不忘喃喃:“刚才都是演的 , 我才没去过花街,我也不是那种人, 我很专情的, 我的心和身体都是要留给我媳妇儿的……”
“哦。”闫清神色淡淡, 并不太关心,只将软垫拿开, 将钟姚薅出来。
席泉:“……”
真无情!
闫清将毛毯展开,钟姚从里面滚了出来,只见她穿着厚重的婚服, 又在毯子里裹着这么久,早被捂的满脸通红, 额头脖颈全是汗水。
闫清连忙拿出巾帕细细帮她把汗水擦干, 又拿过车壁上挂着装饰的团扇轻轻给她扇风。
席泉在一旁看的牙酸, 连连咋舌,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爱情的力量吗?竟然可以把无情冷冰块变成温顺绕指柔。
闫清扇了会儿见钟姚脸色淡了下去,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她头下让她睡的舒服些,然后转头见席泉不知道在想什么,磨磨蹭蹭的还没穿好。
皱眉嫌弃道:“袒胸露乳很凉快?搞快点,在钟姚醒来之前把车内这些东西给我全拆了。”
席泉面色苍凉:“……哦。”
呸,什么绕指柔,都是错觉!
明月渐隐,柔风轻扬,天边慢慢开始泛白,东曦既驾。
钟姚似闻到一股清凉刺鼻的味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首先看见的便是闫清的半侧下巴。
她愣怔片刻,一时有点分不清楚是不是还在做梦。
从闫清肩上抬起头,她还感觉脑子有点昏沉:“你……”
“嘘——”闫清竖指要她噤声,随后指着远处天边,“你看。”
钟姚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只见邈远虚幻的苍穹处,朦胧烟色的山谷间,流云已被染得赤黄鎏金,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是日出!
长这么大,从没亲眼见过日出,她睁大眼屏息眺望。
此景如梦如幻,她一时忘了去想自己到底身在虚幻现实中的何处。
很快,耀目灼日总算冒出头,瞬间瑞气四溢,霞光万道,洗净陈夜铅华。
钟姚眯着眼,情不自禁的低喃:“好美啊……”
熠熠金晖铺洒万丈,莹莹朝露折射琉璃光彩,周遭一切都染上金色,钟姚靠着闫清,不觉时间流逝。
待旭日完全升起,钟姚才轻舒口气,此番景象太美,她恍惚间竟觉得昨日种种恍如大梦一场。
可低头看到自己一身喜服,又顷刻间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他们此时竟坐在某个不知名的半山腰上。
她急切的转头问闫清:“我们怎么会在这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也是那位大侠救你出来的吗?”
她捧着闫清的脸左右仔细看:“他们对我下了药,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闫清按住她的手,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钟姚松口气,又四处看了看,“咱们恩公呢?就那位大侠,怎么没在?”
闫清迟疑了下:“在……在山下……”
“那我们快点去找他,我要好好给他道谢,顺便还要问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钟姚说着便站起身,拍了拍灰尘,又伸手去拉闫清。
闫清握着她的手却没起,他指着远处那座渺小繁华的城池,轻声说:“小姐,沛城回不去了。”
钟姚愣住,静默了好一会儿,又缓缓坐回去,苦笑了下:“是啊……我打伤了那个节度使的弟弟,又逃了婚,现在应该满城都在搜查我吧?”
“不止沛城……”闫清转头看她,眼神有些难过,“整个西南部都是他的地盘,很快你的通缉画像便会从沛城传到整个西南部……”
“这样啊,没想到节度使的官这么大……”钟姚低头,有些无措的低喃。
随即她又想到闫清的眼神,以为他是在害怕,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转身将闫清抱住。
故作轻松的说:“嗐,别怕,有我在就不会让你饿肚子的,大不了咱们跑远一点东山再起呗,你小姐我刚穿越到这里来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有吗?”
“只要人没事,别的都不是大问题,有我呢,别害怕,啊?”
“你……”闫清哑然,他下巴靠在钟姚肩上,眼眶发热。
明明自己都那么惊慌无措了,却还总是先想着安慰他。
他闭了闭眼,将钟姚推开,把身后的布包拿过递给钟姚:“我将你的家当都带出来了。”
“诶?”钟姚双眼放光,瞬间惊喜,“都拿了些什么,我看看。”
她将布包打开仔细查看,发现她的宝贝竟然一件不少,甚至一些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小物件也尽数都在里面了。
她拿着那两本画本哈哈大笑:“居然把这个都拿上了。”
钟姚此人,说好听点是大气豁达,说难听点是没心没肺,如今见到家当尚在,刚才的那点伤怀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心情很快又明媚起来。
她笑着搂过闫清:“你个小机灵鬼,收拾的可真把细,早说嘛,害我白白难过半天。”
她将包袱重新系好,往背上一背,起身将闫清拉起:“走走走,找恩公去,我们得给人家好好道谢。”
两人往山下走下,闫清问道:“小姐,往后有什么打算?”
钟姚想了想,洒脱笑道:“咱们现在有钱了,那就简单多了。”
她靠过去想楼闫清的肩,发现闫清站着比她高,又改成拉着他的手。
边走边给他展望美好未来:“你知道吗?奶奶给我留下的银票加上我们自己赚的,足足有一千多两,够咱两好吃好喝挥霍半辈子了。”
“既然西南部不能待了,咱们就往东边儿走呗,对了,要不去京城看看?之前苗爷爷不是说让我去了京城找他吗?”
“咱们可以去京城玩玩,诶,还有,咱们可以先去京城看看市场啊,如果可以的话,再回来叫着袁嫂子一起去那边开家袁记小吃,听说京城的人可有钱多了呢。”
她想的美滋滋的,又说:“不过这也不用急,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吗?反正现在咱们也不缺钱,可以先到处走走玩玩嘛,去旅个游什么的,就当提前享受下退休生活咯。”
“你呢?有没有什么想法?你觉得咱们先去哪儿比较好?”
闫清低声说:“去京城吧,苗家在那边家大业大,看着苗老爷的面子,他们会照顾你的。”
“嗯,行,依你,那咱们就去京城。”钟姚未觉他话中有异,爽快应了。
又说道:“这边铺子只能暂时丢给袁嫂子一个人打理了,虽然有点对不起她,不过呢,前段时间咱们不在她也打点的不错,相信她没问题的。”
“如果你舍不得呢,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咱们再回来看看,如果那个狗屁节度使还在,你要是想留下,大不了咱们改个名换个姓,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天仙,他也不可能记挂我这么久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啊。”
……
两人一路手牵手,钟姚一直喋喋不休,细细碎碎的计划了各种将来要做的事儿。
闫清没有打断她,只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钟姚是怕她的小娘子感到不安,所以才不停的说些美好之事让他安心。
正因如此,他才更觉酸楚,要说的话几次滚到舌尖却始终无法开口,又被自己一次次苦涩的咽下去。
“对了,咱们还可以先绕道去一趟江南啊,听说江南的风景特别美,啊对,还要去品尝一下江南的名菜西湖醋鱼,据说那味道可是一绝呢。”
“小娘子我给你说,这就是我们那时代说的‘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这可是好多人都羡慕不来的。”
“所以想想,是不是觉得这也挺好的?”
闫清勉强端着笑点点头。
行至山脚,便到一条官道旁,官道此时还没行人,钟姚却见远处溪水桥头停了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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