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清在痛苦的梦魇中浮浮沉沉, 额上冷汗淋淋。
现实与梦境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分辨不清。
“宸儿,听话, 喝下去。”
“闫清, 醒醒, 喝点姜汤再睡。”
不要……
我不喝……
“闫清?醒醒。”
“宸儿?清醒点。”
我不喝,让我死吧……
有人将他扶了起来。
“醒醒, 喝点再睡。”
下巴上的手越来越用力,他吃痛的被撬开了牙关,嘴被钳制着慢慢张大。
然后,无法抗拒的, 一股温热的液体骤然灌进嘴里, 腥咸的血气径直滑进喉管, 他想吐却被人束缚着,逼迫着一口接一口的吞咽下去, 刹那间, 冲天的血腥气从鼻息中, 从舌根后,从全身每一个毛孔下溢散出来, 疯狂的将他席卷其中!
不……住手!
他感觉全身开始止不住的痉挛,他再次试图挣扎,拼了命的想挣扎!
放开我!
我不喝……
“我不喝!”他终于挣脱出桎梏, 用力的抬手推开!
“诶——!”
“嘭”的一声脆响,碗在地上摔的粉碎, 姜汤溅洒满地。
闫清趴在床头好似喝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咳的撕心裂肺, 全身颤抖。
“好好好, 不喝了不喝了。”
钟姚顾不上碎碗,立马俯身轻拍他的背。
闫清咳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钟姚发现原来他根本没醒,止住咳后整个人便无知无觉的搭在床沿上,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钟姚轻轻将他翻过搂住,拿毛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和嘴角的汤渍。
袁嫂子听到动静匆匆推门进来查看:“怎么了这是?”
她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汤碗,有点不可置信:“桂珍煮的姜汤竟有这么难喝吗?”
钟姚无奈闷笑了声,摇头道:“不是,闫清做噩梦了,不小心打翻的。”
袁嫂子看了眼钟姚怀里眉头紧锁脸色惨白的闫清,不放心的问:“她还好吗?要不我再去盛一碗上来?”
“算了,她不想喝别逼她了,太晚了你去睡吧,这里我照顾她就行。”
“可是你的状态也不好啊。”袁嫂子无奈道。
“没事,”钟姚笑笑,“把她找回来了,我现在精神着呢。”
袁嫂子叹口气:“那成吧,有什么事叫我。”
房门被关上后,钟姚感觉怀里的人还在细微的颤抖,不知道他是冷还是难受。
钟姚轻轻的捋开他额头上的湿发,低声责备:“吓坏了吧?怎么就这么大胆子敢往水里跳呢?以后不准这样了,听到了吗?”
房内安安静静,没人回答她。
她不以为意,小心的将闫清放下去躺着。
闫清一躺下去立马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双手紧紧环抱手臂,将自己蜷缩起来,好似这样便能感到安全一点。
钟姚看着他如此,轻抚他弓曲的背脊,无奈叹息:“你的噩梦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痛苦呢?”
钟姚嘴上说着有精神,其实也早累到极致,如今那口气松懈下来,几乎不到片刻的时间便觉得眼皮沉重。
她顺势在闫清身后躺下去,迷糊间想起什么,又侧个身将闫清搂进怀里。
然后便心满意足的睡沉了。
不过她睡的并不安稳。
整晚,耳朵里尽是萦绕着闫清那句虚脱到只剩气音的“我没力气了”。
梦中,闫清在水里绝望的向她伸出手,她却站在岸上不敢下水,眼睁睁的看着闫清被水冲走,一点一点的被卷进去。
转眼间,又发现两人皆在水中,闫清轻轻将她推开,然后慢慢往水底沉下去,她拼了命去抓他,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她急得肝胆俱裂,闫清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笑,然后越沉越远,直至看不见。
等钟姚冷汗淋淋的惊醒时,窗外已经大亮,街上人潮喧哗的声音杳杳传来。
雨应该刚停没多久,树叶的水珠还在有节奏的敲打窗檐。
雨后的阳光透过窗纸清清淡淡的照进来铺在她身上,舒服的全身通透。
此番蓬勃生气,让钟姚恍惚间觉得,昨日的种种惊恐和绝望都像是梦一场,变得非常不真实。
此时应该已过午时了,因为阳光一般中午过后才会照进她的房间,二楼上安安静静,想来也应该是袁嫂子交待了别来打扰自己休息。
钟姚微微侧身,见闫清眉目安稳的睡在身旁,看来昨日的确是力倦神疲了,他睡的很沉,一点没有要醒的迹象。
不过眉峰此时已经完全舒展开了,没有了昨夜眉拢轻愁的神态,想来之后没再被噩梦困扰了。
闫清面对她侧躺着,一半脸庞埋于阴影中一半脸庞沐于阳光下,卷长的睫毛弯出撩动心炫的弧度,眼尾处被染了一层朦胧又迷幻的金光,一缕耳发从脸颊垂落,搭在唇边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钟姚情不自禁的抬手勾起那缕细发轻轻放回肩后。
再次忍不住感叹,她的小娘子,也太好看了吧……
她用食指慢慢勾勒他的眉形,其实小娘子的眉一点也不秀气,并不是当下女子流行的远山眉,反而有点浓黑英挺,但配上那双天然含着水汽的桃花眼,回眸顾盼间便无端生出许多的娇媚多情,便觉这眉与这眼啊,搭配的真好,少一分则寡,多一分则艳。
小娘子的鼻子也不若别的女子那般小巧,笔直俊俏,衬的五官特别立体明艳。
小娘子的嘴也……钟姚手指顿住……
很软……
她尝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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