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辰, 茶花芳馨。
午食的客人走到袁氏铺子时却发现今日门上挂着一块木牌子:店家有要事,暂停营业半日,明日请早。
而此时, 有要事的店家正惬意的闲庭信步在东郊城外。
“果然不该总闷在店里, 偶尔还是应该出来走走, 瞧瞧这景色,这山, 这水,是吧,这景色可真所谓是……”
其余四人齐齐看过去,钟姚仰着头端着手想了半天也没回想起半句读书时学的诗词。
“美。嗯, 就, 就很美!”
……
……
“嘁。”闫清几人不约而同的翻个白眼, 又转头回去。
从东城门走出去远远便能瞧见远处的漫山茶花,大片大片的开在青柳翠松间, 一派饱满春色, 直叫人心旷神怡。
说是要参加十二花仙的评选会, 几人走地却并不急,一路悠悠闲闲的边赏景边聊天而去。
沈莲看着身边往来的各种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少女, 又转头看看身边相较起来可以算是素面朝天,还丝毫不顾形象的抱着一包桂花酥在慢慢啃的闫清。
“闫清姐,你确定就这么去参加花神会?会不会太……朴素了点?”
闫清吃完手中的桂花酥, 将指尖的糕屑吹了吹,睨她一眼,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你就不懂了吧?知不知道什么叫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在所有人都浓妆艳抹的时候, 其中那个不施粉黛, 天生丽质的绝对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
钟姚勾着闫清的下巴给沈莲左右展示了下:“你说说,就你闫清姐这张脸,就是不化妆不也照常碾压她们吗?”
闫清淡然的又拿一块桂花酥吃嘴里。
“其实说起来我也是有参加资格的啊,”沈莲突然兴致勃勃的指着自己,“我可以和闫清姐一起参加啊,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呀。”
钟姚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做人呢,还是要把精力放在有可能实现的目标上,你看我,从来就不会去肖想那些不可能达到的成就。”
沈莲:“……”
说着话,便闲步到了屏山脚下。
屏山脚下环河,河水由北向南而去,两岸茶花纷靡,桃花香盈,烟雨霏微间点缀着杨柳依依。
一座青石桥立于河面上,过了桥便到入山的青石梯。
因这座桥是从城内而来的游人入山的唯一通道,所以石桥附近熙熙攘攘非常热闹,桥两边的岸上各种商贩担子摆了老长。有卖香蜡供灯的,有卖水果零嘴的,还有人支起小摊卖面条馄饨的,当然,生意最好的依旧是卖鲜花的商贩。
虽然这漫山遍野都是花,不过大多都是山茶和桃花,姑娘们讲究,自是看不上这些稀松平常的野花。
花贩那儿卖的最好的,多为花匠们在圃子里精心培育出来的精贵花种。
如此一对比,闫清头上的茶花桃花便显得过于朴素寒酸了点。
不过好在他的脸长的确实惊艳,又气质清冷矜贵,配上淡雅的茶花反倒衬的出尘脱俗,一路上赚足了目光,甚至有好些少年郎都跃跃欲试的想将衣襟上的鲜花赠予他。
不过都被他冷冷的目光给瞪退回去了。
进山参加花神会,总得顺道拜拜花神娘娘,庙里请香要贵一点,袁嫂子便在前边的摊子上买了些。
过桥时,钟姚掀开沈莲斜挎在腰间的布袋子看了看,对袁嫂子打趣道:“嫂子,这花神娘娘是求姻缘的,咱们这儿恨嫁的只有沈莲,袁錦在学堂又没来,再说他还还那么小,你干嘛买三副香啊?”
“莫非……”钟姚靠过去,挤眉弄眼的用肩膀撞了下袁嫂子,“嫂子准备开辟第二春了?”
袁嫂子脸色一红,作势要打她:“臭丫头胡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钟姚笑嘻嘻的躲开,“这是好事啊,我想袁大哥也会同意的,嫂子说说,可有看中哪家爷们儿?我找人去帮你说媒啊。”
袁嫂子再忍不了,怨怼的一巴掌拍在她手膀子上:“另外两副是给你和闫清买的!”
“嗷!”钟姚被打的惨叫一声,嘶嘶的揉着肩膀,“开个玩笑嘛……你还真打啊。”
“再说,我和闫清又不求姻缘,干嘛浪费钱。”
“还不求姻缘呢?”袁嫂子看她就跟看自家嫁不出去的女儿似的,“你都十八了,翻了年今年该十九了,闫清也只小你一岁,别的姑娘在这岁数早就嫁人了,说不定都做娘了。”
钟姚小声嘀咕:“急什么?才十八,搁我们那儿连法定结婚年龄都没到呢。”
又扬声说:“干嘛非得嫁人啊?是赚钱不香吗?我自己赚钱养自己,潇潇洒洒自由自在游人间不好吗?”
袁嫂子苦口婆心:“女人终归是要嫁人成家的,你年轻时洒脱,年纪大了之后呢?总得找个伴儿吧?”
“我有闫清啊。”钟姚将闫清搂过。
世子爷默默的吃了口桂花酥,点了点头。
“闫清闫清,”袁嫂子抚额,“你能和闫清生孩子吗?”
“能啊。”闫清说。
钟姚:“……”
袁嫂子:“……”
两人转头看着他。
闫清轻咳一声:“我是说……可以收养嘛……”
“对啊,等我们年纪大了想逗孩子玩儿时,可以收养嘛,再说了,那时候袁錦估计也做爹了吧?我们也可以玩他的孩子嘛。”钟姚附和道。
袁嫂子语塞,并不太想理解她口中“玩孩子”的意思。
“袁姨。”沈莲在布包里翻了半天,抬头问,“你蜡烛是不是买少了?怎么有三副香却只有两对蜡烛呢?”
“嗯?不会啊,我买的三副香蜡呢,我看看。”
沈莲将布包拉开给她看,袁嫂子数了数,轻拍额头:“估计买的时候和人说话一时没注意拿漏了,我回去找那摊主问问。”
钟姚拉住她:“我去吧,你脚程慢,这儿人又多,你们在这儿等我。”
她说完转身往回而去。
青石桥不长,很快钟姚便走到桥头卖香蜡的小摊贩处,那摊主倒是实诚,见钟姚折回来还没等她开口便笑呵呵的将一对供蜡递过去。
“我就估摸着你们还得回来,刚我发现你们少拿了一对,还叫你们来着,结果都没听到。”
“谢谢,谢谢。”钟姚接过,又往回走。
刚走上桥头,突然听见一阵伴随着铁甲铿锵的脚步声快速跑近,两队士兵转眼间便跑到桥边。
他们不顾桥上还有许多人,直接冲进人群,然后强行将百姓往两边赶,在桥中间隔出一条通道。
桥面上顿时响起一阵惊呼声。
青石桥虽然不算狭窄,但是今日本就行人较多,都要从这唯一的桥上过,让士兵这么一挡,桥上的行人们便摩肩接踵的挤在了桥两边,再走不动。
钟姚此时也被挤在桥边上,幸亏边上还有膝盖那么高的石栏挡着,不然估计许多人就直接被挤进河里了。
钟姚担心闫清她们,无奈相隔太远实在挤不过去,只能踮起脚尖往那边张望,可根本看不见她们,只看到一片同样不明所以仰起头四处张望的脑袋。
这时一辆翠幰垂珠的华丽马车姗姗而来,停在了桥头。
钟姚个子比一般女子要高一点,穿过人头缝隙依稀能看到点前面的情况。
这士兵不陌生,这马车也不陌生,不到一个月前在西城门那位大官迎家眷时才见过。
车停稳后,马夫下车小心的将门帘掀开,立马有仆从上前在马车边上放下脚梯。
然后便见一轻纱绫罗的女子在丫鬟的小心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跟着又见之前在城门处见过的那个络腮胡子的什么节度使也从马车里面出来,他没让人搀扶,也没踩脚梯,单手撑着车挂便翻了下去。
刚站定,先前下车的女子也不管众目睽睽之下,柔弱无骨的便靠了过去,那络腮胡子顺势便将她搂在怀里。
正腻歪着,听马车内又一道甜腻的声音:“爷,这马车这么高,人家怎么下来啊,你也扶我一下呀。”
络腮胡子搂着美人,又伸手将车里的另一个美人扶下车。
搂在怀里的女子轻笑一声:“哟,妹妹可真是娇弱呢,要是没有爷在,我看连路都不会走了吧?”
钟姚隔着许多头顶看不见对面什么表情,只听那女子淡淡冷哼了一声。
啧啧,短短两句对话都能在脑袋里面还原出一部后宅争宠的大戏。果然艺术源自于生活,那些电视剧诚不欺我也。
钟姚透过缝隙看过去,两个美人浓妆艳抹美则美矣,可全身媚俗风尘的气质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衣领子开阔的恨不得将两团白花花的胸脯肉直接荡出来,这络腮胡子的品味可够简单粗暴的。
钟姚多看两眼都觉得腻,真想快点过去看看她清新脱俗的小娘子洗洗眼。
美人靠在络腮胡身上,扬头看了看,嫌弃问:“怎么就到这里啊?车子不能直接到花神庙吗?”
车夫立马上前躬身回答:“禀六夫人,前面的路马车都走不了了,只能到这里了,不过花神庙不远,过了桥也就往上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这六夫人轻轻扇了两下手中的团扇,娇柔道:“还要走那么远啊,爷,要不就算了吧,这十二花仙有什么好看的,不若回去妾身跳新编的舞给你看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胸脯有一下没一下蹭着络腮胡。
“呵,妹妹这是怕爷中意上哪个花仙了,便失了对你的兴趣了吧?”另一美女哂笑道。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退出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