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睦离开的时候, 因为情绪不大好,垂着眼睛没看路,差点撞到人身上。
是一个小婢女将他拦住, “二少爷——”
章宁睦惶然抬头,见小霍氏带着两个婢女正在不远处凝着他,神色颇为不悦。
章宁睦一愣, 忙退后半步,给她让出过路的地方来。
他拱手行了一礼, 恭敬道:“二婶。”
小霍氏见他失魂落魄的, 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怎么这幅样子?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章宁睦勉强一笑, “没什么。惊扰了二婶, 告辞。”
他抬步要走,小霍氏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叫住他,“宁睦。”
章宁睦转身看她, “二婶还有事?”
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没精打采,小霍氏捏着绢帕掩了一下唇, 她指了指方才章宁睦过来的方向, 说:“那边公主殿下不是在吗?”
章宁睦霎时愣住,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停下。
小霍氏往旁边看了看, “那边有个亭子,不如过去坐坐?”
章宁睦是长房次子, 和小霍氏的关系向来不咸不淡的,算不上多亲近。
若是平时听她相邀,定会拒绝,可是今日, 章宁睦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跟着小霍氏到亭子里坐下了。
有下人立刻端上热茶和点心过来,小霍氏将下人都屏退,将热茶推到章宁睦的手边。
章宁睦谢过,但仍是有些拘谨,“多谢二婶。”
小霍氏却像是感觉不到他的疏离客气,兀自笑了笑,抿了口茶,和他闲聊,“今天公主殿下过来,怎么没去和她多待一会儿?你们年轻人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才对。”
章宁睦勉强笑笑,说:“公主殿下有驸马陪着。”
小霍氏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也是,驸马在身侧,你这表哥再陪着就不大合适了。”
“倒是我思虑不当了。”
章宁睦觉得自己一颗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可是他在小霍氏面前还得强撑着,只勉强维持着礼貌客套的笑。
但殊不知这笑容里的苦涩已经浓得溢出来了。
小霍氏看着他,掩面喝了一口茶,将唇边志得意满的笑遮住。
两人沉默对坐了一会儿,小霍氏忽然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远处,像是自言自语,“我瞧着,公主殿下成了亲的确是变了许多,从前,都不从在咱们章家摆身份,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反而是对驸马不同了,也不知这驸马怎么吸引咱们公主殿下了,都退了一次婚了,还能再把公主娶进门。”
章宁睦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小霍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就是可惜,当初公主退婚时,也不知皇上是想把殿下许给谁?或许近水楼台,也说不定呢。”
章宁睦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二婶,话还是不要乱说罢。”
小霍氏叹了一口气,“唉,是我失言了,二少爷别放在心上,当我没说过罢。”
她说完,像是有些羞愧似的,没留太久就先行离开了。
直到许久之后,章宁睦还坐在亭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原本想在安乐公府用膳的,但是见到章宁睦之后,云簇临时改了注意,推说抚南王府有事,拉着沈慕在饭点之前走了。
两人没在府里用膳,而是去了云簇最常去的那家酒楼。
这里长期为云簇空着一个位置,云簇最喜欢这里的玫瑰酿,每次必点。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点酒,沈慕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抿唇将笑意藏住。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安乐公府遇见章宁睦的事,云簇先一样一样地品评了一下今日的菜式,然后问沈慕,“沈慕,你在岭南时,都吃些什么?”
沈慕一愣,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离开岭南太久了,云簇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后悔提起他的家乡。
谁知沈慕却是一笑,说:“岭南不比京城,平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父王每年的俸禄,至少有一半都填进军饷里了。”
“平日,饭桌上就是普通吃食,不好不坏吧。”
云簇听了这话,奇怪道:“怎么还需要自己填银子,军饷年年都不够吗?”
沈慕一滞,笑着道:“那怎么会呢?不过是军费开销太大,我父王心疼手下的士兵,因此总添钱给他们罢了。”
云簇这才放下心来,她给沈慕夹了口菜,说:“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就知道不会的,我父皇当太子之前是武将出身,因此最爱惜士兵了。”
沈慕一笑,慢吞吞吃掉云簇夹来的菜,“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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