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坐在球场边沿的看台台阶, 书包堆在脚边,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太阳还没落山, 天边赤红混着橘色的云彩像一副油画。
球场的灯亮了, 被霞光掩住了。
惊蛰微微弓着腰,低着头安静在做题。
像从前蹲在门前的大石头上读书一样,流云从眼前飘过, 风穿过发梢,潮湿的水汽沾湿眉毛,她都不在意。
她做什么事都很专注。
傍晚的球场很热闹, 有锻炼的,也有结伴来看人打球的。
有人会高声喊着:“林骁好帅啊!”
林骁很少会回应,顶多比个嘘的手势, 示意她们不要闹。他不耐烦人在球场边叫他名字,男生女生都不喜欢。
林骁下场喝了一口水,高二一个男生朝着惊蛰努了努嘴:“谁把女朋友带来了?”
江扬拍了对方一巴掌:“别瞎说啊!我们少爷妹妹。”
“哦,你家基因真好啊!”
男生忽然拍了拍林骁的肩, 笑的贱兮兮的。
林骁掀着眼皮看了对方一眼, 皮笑肉不笑道:“少打歪主意。”
男生笑了笑:“开个玩笑。”
林骁挑了挑眉, 再上场的时候,打得超级凶,就差没拿球往人脸上招呼了。
一场结束的很快,林骁把球一扔:“不玩了。”
然后招呼陈沐阳:“走了。”
江扬跟他们不同路, 留着没走,歪着头跟那男生说:“我们少爷可记仇了。”
男生尚且喘着,撩着上衣擦汗,点点头:“看出来了。”
旁边人笑起来, 试探着问林骁的妹妹到底是不是亲的。
江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谣言怎么还在传。”
当然不是。
“那是亲戚?”
江扬摇头,也不是。
那男生突然挑了下眉:“不会真是他女……”
江扬侧头看了一眼:“别瞎说啊!”过了会儿又笑了,“娃娃亲呢!”
一群人笑起来:“真的假的。”
林骁走到惊蛰身边,一脚踩在她坐着的台阶上,另一只脚在地面,微微倾身笼罩在她头顶,歪着脑袋看她的习题册:“这么认真呢?”
惊蛰听到他的声音抬了下头,脑袋差点儿撞到他的下巴,他往后退了点,惊蛰却拽住他坐下来,自然得仿佛俩人真是亲兄妹。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林骁问她:“干嘛?”
惊蛰指了指那本他下午刚刚做过的小题狂练,他觉得挺简单的那本。
但是现在上面一连串的叉。
惊蛰满含同情地看着他:“哥,不会做空着,别蒙。”
林骁一句“谁蒙了”硬生生憋了回去,那岂不是显得更弱智了。
沈老师很认真地给他讲解了一遍思路,林骁没听懂,他歪着头看到她耳后有个圆圆的小疤。
“下次还是我帮你圈题写吧!”惊蛰说,她翻了翻这本练习册,觉得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了。
林骁撇撇嘴:“我嘛,差不多就行了,你操心那么多干什么,我可不想耽误你上清华。”
惊蛰刚刚在草稿纸上写了思路,怕他看不懂,又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摇摇头:“不影响。”
反正她也是要复习和梳理的。
惊蛰低声跟林骁说,其实学习不难的,读书也没有那么无趣。
林骁耳朵里像是塞了棉花,对心灵鸡汤自动屏蔽,如果不是她声音好听,他可能连她声音都屏蔽了。
他只是侧头看着她耳后那块儿疤,百无聊赖地捧着脸。
惊蛰察觉到他不专心,拿笔敲了下他的手,有些埋怨地说:“你要我负责,你还不听我说话。”
林骁回神,笑了下:“听着呢!”
惊蛰把草稿纸夹在习题册那一页,说:“你记得看。”
林骁:“哦。那回家?”
“嗯。”惊蛰起身,跟在他们身后,陈沐阳试图找惊蛰说话,被林骁搂着脖子往前走了,两个男生在讨论游戏攻略,惊蛰听不懂,低着头踩着两个人的脚印走在后面。
上了车,林骁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歪着头又看见那个疤,很小,圆圆的,泛着细微的白印,看不出来怎么留下来的。
“你耳朵的疤哪来的?”林骁终于还是问了句。
惊蛰“嗯?”了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满脸困惑。
“耳朵后。”
她还是没摸到,甚至于林骁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上手摸了下,指尖点着那一块:“这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生的皮肤要细腻很多。
惊蛰似乎这才想起来,长长“哦”了声:“打架被指甲抠掉了一块儿肉。”
林骁挑眉:“哟,还会打架呢?”他无意识地搓了下指尖。
毒蘑菇不仅会魔法攻击,还会物理攻击。
惊蛰也摸了摸耳后,印记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会儿被他提起来才想起来:“万奶奶的孙子,小时候很坏,我就揍他,他打不过我,就抓我。”
说完似乎怕他听不明白,说:“万奶奶是我奶奶的好朋友,现在我奶奶在她家住。”
哦,那个每周末她跟人打电话的男生。
电话响的时候,惊蛰在楼下喂朵朵吃东西,林骁坐在露台的椅子上,两腿敞着,身子瘫在椅背上,表情生无可恋。
为什么,他要做这个破题,事情究竟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他全然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他快疯了。
惊蛰刚刚还在这儿,明天是星期天,今天爸妈都不回来,孙姨有事回家了,说会晚一点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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