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做工非常精致, 纱网和绸缎层层叠叠,最里层用的银色缎带,在漆黑的房间里泛着盈盈微光。裙摆上点缀着闪烁的钻石做成蔷薇花的形状, 袖口处的蕾丝宛如花枝, 垂落下来。后背大片的镂空仅有一层薄薄的蕾丝, 腰身出用一根粉红色的绸缎做成蝴蝶结, 丝带垂落在身后。
傅敛的手指碰了碰婚纱腰间的蝴蝶结缎带, 微微一笑:“因因不喜欢吗?很漂亮。”他顿了顿,望向容因的目光多了些说不清的炽热, “殿下穿上肯定很漂亮。”
容因深吸一口气, 指着门口说:“你出去。”
傅敛很好说话, 并不逼他, 顺着容因手指的方向,果然往门口走去, 说话的声音依旧温和:“好,我出去。殿下不要气到自己了, 当心难受。”
回应他的是容因费劲全力扔过去的抱枕。
“把这个东西一起给我带出去!”
傅敛垂眸看了容因一会儿, 仍是应了一声好, 效率相当高地带着婚纱一起消失在房间里。
容因气个半死,可现在系统还没上线,光靠他一个人是绝对没办法从这里跑出去的。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来。
他愁的完全不想睡觉, 然而时间一到, 放在饭菜里的药剂准时起效, 睡意涌来,容因控制不住自己,努力睁大眼睛仍是没能抵抗住,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容因是被唇上湿润的触感吓醒的。
他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注意力缓慢地移到俯身吻他的人身上, 那人熟悉的眉眼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可他的神情却带着陌生的狂热。
傅敛察觉到容因醒来,动作没停,唇舌凶狠地吻他,低声笑:“殿下身上好香。”他一边说一边深深地吸气,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容因脸上,他的手被一条红绫系着,绑在床头,手腕上的金铃晃晃悠悠,发出清脆声响,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低吟:“唔……你、你干什么……”
容因努力动了动,感受到双腿一阵凉意,才迟缓地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掉了。身下略微粗糙的质感和手臂上缠绕的细线让他在一瞬间判断出来——是那条婚纱。
今天和傅敛一起打包被容因赶出去的那条粉白色的婚纱。
仰躺在床上的公主殿下雪肤乌发,肌肤在漆黑的夜晚白的像是银色的月光。他的双腿生的很漂亮,小腿肚和大腿有肉肉的质感,雪缎似的的肌肤在婚纱下若隐若现。薄如蝉翼的裙裾在他的挣动中混乱散开,摇摇曳曳地,像升腾的袅袅烟雾,馥郁的香气在卧室里浓得化不开。容因眉目楚楚,脸颊绯红,眼尾洇湿,犹带露水的花瓣似的,稚弱又无助。
“好漂亮。”傅敛痴迷地望着他,唇畔含着笑,“殿下穿上去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容因用力踹了他一脚。然而因为浑身无力,这一脚无端带了些欲拒还迎的意味,配上他因为生气晕红的脸颊和泛着水光的眼睛,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傅敛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用拇指擦干容因唇上的水痕,揉了揉他红肿的唇珠。
“吵到殿下了?抱歉。”说的是道歉的话,却听不出半点道歉的意思,气得容因又踹了他一脚。
“殿下早点睡,明天要辛苦一天呢。”傅敛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容因又想起秦昼告诉他这件事时脸上讨人厌的神情,心情顿时跌到谷底,厌烦地说:“用得着你说吗。你快点出去我才能睡觉。”
傅敛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随手解开红绸,看了看容因:“殿下晚安。”
容因不理他。他把自己整个人埋进被窝,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房门打开后有光线顺着缝隙照进来,容因翻了个身,突然发现身上的婚纱还没脱。
把它弄坏明天是不是就不用去彩排了?
一想到有逃脱的可能性,容因的心情立刻多云转晴,暗自盘算着等傅敛走了就把裙子弄坏。看他们明天拿什么排练。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用什么方式弄坏婚纱,已经半步踏出房门的傅敛就如同钻进他脑子里偷看了似的,偏头微笑道:“对了殿下,婚纱一起做了很多件,有不同样式的。如果殿下不喜欢这一件,我让人把图册拿过来给殿下挑。”
容因:“……”
“快点出去,不想看见你!”
傅敛总算关门出去了,容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生气,睡意倒是一丁点都不剩了。
“真讨厌……”他踹了一下被子泄愤。
【宿主!宿主……】脑海里忽然传来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听不太清,容因一下子愣住,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不太确定地反问了一句。
【系统?】
系统连忙应道:【是我宿主!不……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总是断联,我总算联系上您了。您身体里残留的药剂我已经帮您清理干净了!】
它的声音还是夹杂着电流噪音,像是电量不足似的,但好歹是能继续对话了。容因顾不上计较这么多,开口直奔主题:【我哥哥什么时候来?还有,你能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系统:【我正想跟您说这个。您的哥哥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建议您可以选择在婚礼那天逃跑,这样成功的概率比较高。】
容因:【我当然知道啊。但我光知道有什么用,只靠我一个人,就算跑了也跑不出这个岛,肯定会被抓回来的,还不如安心等我哥过来。】
【所以我哥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坚持说:【宿主,婚礼那天是最合适的。我这边可以帮您联系一下您哥哥,让他那天过来接您最好。】
见它这么执着地让他婚礼那天再逃跑,容因不由怀疑道:【你要干什么?为什么非得那一天?】
系统却不再解释了,含糊了一句“任务需要”,又说:【放心吧宿主!我肯定站在您这边,但是现在不能告诉您。】
容因想了想,答应了。
【那你现在和我哥联系一下。】
系统:【您放心,您的地址已经发送给您哥哥,他会在那天准时过来接您,您只需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坐游艇就好。】
容因按照系统教他的方法,这几天乖得不行,彩排也好好配合了,又做出一副因为和傅敛赌气,故意亲近秦昼的样子。
虽然秦昼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但在其他方面确实放松了一些,对容因偶尔提出的想出去走走的要求也会答应——虽然前提是一定得要秦昼跟着,并且后面还要跟上一连串保镖。
容因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傻地当着秦昼的面逃跑,再加上系统的保证,自然是散步完就回房间,也不抱怨什么,像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婚礼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天幕压得很低,灰蓝色的云笼罩在小岛上,看着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容因冷着脸穿上了那身粉白色的婚纱,坐在镜子前,等着侍从替他整理头纱和捧花。
侍从被严厉警告过,连抬头都不敢,全程低头看向地面,低眉顺眼地摆弄洁白的头纱。
“上将在等您,您顺着红毯走到尽头就行。”
容因没说话,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接过捧花,任由侍从把头纱放下来搭在额前,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大片的镂空在黑发的遮掩下,白腻的肌肤隐约可见。
侍从站在容因身后半步,紧紧跟着,表面上说是领路,实际上是监视容因,不让他趁机逃婚罢了。
容因心底不屑地想,这些东西你能想到我就想不到吗。系统早就替他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只需要解决这个侍从,他就可以从这间小屋子的窗户跳出去,直奔岛岸。
“你抬头。”他说。嗓音泠泠,含着冰似的,带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气势。
侍从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惶恐地看向容因,却猝不及防看见即将成为上将合法伴侣的美人轻轻动了动,两人的距离拉近。他晕晕乎乎间想:难怪上将废了这么大的劲也要把他藏起来,这样的长相,无论是谁都没法抗拒吧……
容因冷眼看着倒下的侍从,甩了甩手。他靠近侍从的一瞬间,就把系统给他的药剂通过触碰表皮注射了进去,这下没有五六个小时,这个侍从是不会醒来了。
头纱被粗暴地扯下仍在地上,容因还试图把已经长到拖地的婚纱撕开,然而这婚纱坚固的很,怎么撕都撕不开。时间很宝贵,经不起丝毫浪费,容因只好放弃,就这么拎着裙子爬上窗台,利落地跳了下去。
窗台不高,但容因穿的鞋子显然并不适合做这些事,他还是因此崴了一下脚。钝痛从脚踝处传来,容因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他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一手提着裙摆,一瘸一拐地按照系统指的方向尽力往前跑去。
一路上几次疼的他都跑不动了,但一想到哥哥就在前面等着接他,容因就又充满了动力,强忍着疼,往前跑了快二十分钟才看见了一些沙滩的痕迹。
他崴了脚,速度就慢一些,系统看的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给他实时播报秦昼那边的动静。
容因迟迟不到,秦昼的脸色难看的可以,已经不顾劝阻亲自从现场往小屋赶了,不出十分钟就会发现容因失踪,所以他必须在这十分钟内坐上游艇。
紧赶慢赶总算看见了拴在岸边的游艇,容因身上的婚纱已经沾满了泥点子,甚至脸蛋上也有,看上去像一只刚在泥坑里打完滚的脏兮兮小猫。
【宿主快点!马上就到了!】系统激动地催促,【再跑快一点!】
容因咬牙加速,在这样阴沉的仲秋,一半疼一半累的,汗水打湿了衣服。
……终于到了。
容因的手已经碰上了游艇的边缘,就要拎着裙摆爬上去,身后却突兀传来森寒的声音——
“因因,要去哪里呢?”
秦昼站在树林的出口处,脸色阴鸷,一瞬不瞬地盯着容因的动作。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像是独自一个人率先找到这里的。
容因吓得一哆嗦,踩在游艇边缘的脚滑下来,狠狠砸在地上,原本就受伤的脚踝当即传来一阵剧痛,容因脸色霎时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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