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
盛知新看见这个词后, 条件反射地有些想干呕。
他顾不得回复林莫奈,切出微信点开了微博,发现热搜上明晃晃地挂着自己的名字。
#盛知新家庭关系#
那个词条一看就是人买的, 点进去根本没多少人讨论,可却挂在了热搜十来位的地方。
第一条是个营销号发的视频。
那应该是从某个节目中截取下来的一个片段,还带着地方卫视台的台标,画质不算好,但能看清画面中的是个身材发了福的男人。
盛知新瞥了眼开车的温故, 刚要伸手从口袋里摸出耳机,却听那人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他吓得险些将手机扣在地上,支吾道:“随, 随便,吃什么都好。”
温故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抹了下他的额头:“怎么脸色这么差?”
盛知新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下:“没事。”
他潜意识地不想让温故知道自己家里的破事,所以立刻选择了否认。
那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后挪开, 也不说话,只继续开车。
盛知新松了口气,将耳机摸出来戴好。
如林莫奈所说, 这是一档家长里短的节目。
节目每期请几个嘉宾, 基本都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 站在台上开始讲自己的悲惨的家庭。或许是子女不赡养,或许是要分家产, 而主持人和导师则会针对这些情况给一些建议。
有的时候收视率如果不好,节目组还会特意请来中老年人的家属,站在台上基本能直接吵起来。
而这次他们只请了一个嘉宾。
那嘉宾盛知新熟悉得很,甚至于刚从家里逃出来的那些日日夜夜,他的梦中都会有这个男人的身影。
肮脏, 恶臭,永远洗不干净的衣服和头发,还有那口被烟熏黄的牙。
盛知新只要瞥见那男人的样子,他就觉得恶心。
“今天我们请来的这位嘉宾身份特殊,他的孩子现在正是我们炙手可热的某位明星,”主持人笑盈盈道,“现在让我们请王先生上台,大家掌声欢迎。”
下面的观众大部分也都是中老年人,年轻的占少数,但是听见了这个开场白后不由自主地窃窃私语起来,把圈子内有名的王姓明星猜了个遍。
秃顶发福的男人从舞台侧面走了上来,笑容满面地和下面的观众挥了挥手。
他一身精致的西装,脚上踩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笑容满面地走上舞台,向底下的观众挥了挥手。
男人的秃顶在聚光灯下泛着油亮的光,脸上的肥肉因为笑容堆在了一起。
主持人问道:“我们其他的嘉宾上场时都很愤怒或者伤心,但王先生似乎......很开心?”
“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男人叹了口气,“如果面对生活的困难时不能笑着,那岂不是更惨了吗?”
主持人点头:“王先生说的是,那下面就让我们将话筒交给王先生,让他讲讲自己的故事。”
男人从善如流地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我的儿子不是亲生儿子,是养子,他呢就是现在有点小火的盛知新啊。”
下面的年轻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
盛知新看到这儿的时候,耳边就像被谁敲了一下,“嗡嗡”地响个不停。
“我这个养子呢,从小就很不听话,经常出去打架,学校老师都不愿意请我去了,因为知道请了也没用,”男人继续道,“我回家想教育他,但是他骂我,什么脏话都说得出口。我们俩的矛盾从那个时候就有了。”
“盛知新当时不学好,上课逃课去酒吧和那些小混混待在一起。你们可能有人会说他是去搞音乐的,但谁在那种地方搞音乐,不就是去玩的么?能做什么正经事?”
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点头附和他了。
男人满意地看了下自己演讲后听众的反应,叹了口气,抹了抹眼睛:“可能还是我当时管他管得太严了。上下学亲自接送,晚上盯着他做功课,管他管出了逆反心理,长大后直接考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大学,后来......就再也没联系了。我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他换掉了电话号码,做父亲的很担心,直到在电视上看见他的消息,这才知道他过得好。”
主持人适时地插话:“王先生和盛知新......并非亲生父子,对不对?”
男人点头。
“不是亲生父子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下面一个导师插嘴道,“但他就是不领情,是吗?”
“是,都怪我当时管得太多,如果给他些自由的空间,是不是现在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男人又抹了眼泪,似乎很自责。
另一个导师拧起眉,像一只专注的秃鹫:“这样的孩子说句不好听的,除了白眼狼和不识好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人连忙道:“还是我的教育出了问题,他是公众人物,老师这么说就太重了。”
“公众人物才更需要被反思,被警醒,”那导师沉声道,“现在多少个小明星被曝出丑闻?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当明星了吗?”
主持人恰到好处地插嘴道:“那请问王先生,盛知新并不赡养你,是吗?”
“无所谓赡养赡养了,”男人苦笑道,“我现在只想见他一面,和他说句对不起,是爸爸错了,希望他能不计较小时候的摩擦,不然我死后也不得安息啊......”
视频到这儿戛然而止,短短不到十分钟,却让盛知新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眨眨眼,活动了下手腕,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机械地滑去评论区,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片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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