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浅拧眉看着郁辞舟,便见郁辞舟面上带着几分忐忑。
他一时没大明白郁辞舟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有了吗?”郁辞舟又开口问了一遍。
江浅这回彻底弄不清郁辞舟的情绪了,不知道郁辞舟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是有,还是没有?
念及郁辞舟如今的状况,江浅觉得在这种事情上不能贸然刺激郁辞舟。
万一不小心刺激得郁辞舟再犯了病,事情可就麻烦了。
“你……”江浅看着郁辞舟,语带试探地问道:“你觉得呢?”
“我……”郁辞舟目光微闪,这下是真犯了难。
他觉得怎么样重要吗?
郁辞舟心念急转,感觉这次好像真的惹了大祸了。
这会儿郁辞舟的意识非常清醒,并未受到魔气的影响,所以他心中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江浅的心情。
郁辞舟知道,江浅一直是不想生蛋,也接受不了生蛋的,所以此前才会一直瞒着他。
而这一次,因为他受心魔影响,在禁地欺负了江浅好几日。
郁辞舟记得,过程中江浅就提醒过他,让他……在外面。
但郁辞舟当时被心魔控制,只想着欺负江浅,根本就不配和。
如今清醒之后再想起这些细节,郁辞舟只觉懊悔不已,恨不得回到过去一巴掌将自己拍醒。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他清醒之后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若因为那几日,让江浅再次有了孕……
郁辞舟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次自己似乎是捅了大篓子了。
江浅一定会很生气。
“都是我的错。”郁辞舟不等江浅开口,决定先主动认错,“都怪我,那几日是我太混蛋,才会让你这样。你若是生气,想打我骂我都行,我不会还手的。”
江浅:……
他没想到郁辞舟竟会是这反应,当即有些怔住了。
郁辞舟见江浅不开口,只当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忙补充道:“阿浅,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别气坏了身子。”
郁辞舟抬手下意识想落在江浅身上,却又怕他生气,忙收回了手,只一脸忐忑看向江浅。
他记得,上一次江浅从有孕到生蛋,他一直都未曾尽过任何责任,让江浅受了不少委屈。郁辞舟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只是这件事情他知道的太晚了,一直没顾上朝江浅表达过心意。
郁辞舟心道,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江浅受委屈了。
他不仅要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要好好疼惜江浅,不能让上一次的事情重演。
而此时,江浅看着郁辞舟,心念急转。
他其实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怀上,上一次他体内的妖气是在解毒后过了一段日子才出现的。这一次距离郁辞舟在禁地帮他解毒,时间还不算太久,所以江浅没法这么早得出结论。
他方才问郁辞舟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试探郁辞舟的态度罢了。
没想到郁辞舟会是这样的表现,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江浅暗自思忖,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郁辞舟体内的魔气。
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江浅看向郁辞舟,稍稍放冷了语气,开口道:“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也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郁辞舟一怔,眼底魔气微闪,最终却被他敛住了。
他内疚地看了江浅一眼,而后起身出去了,还帮江浅带上了房门。
江浅挑了挑眉,当即很是惊讶。
依着这些时日的观察,若是换了从前,江浅这么朝郁辞舟说话,郁辞舟一定会被牵动魔气。没想到如今,郁辞舟误以为江浅又有了蛋,竟能在江浅面前克制住魔气了。
也就是说,有了这颗“还不确定存不存在的蛋”,郁辞舟体内的魔气可以得到很好的克制。至少江浅面对郁辞舟时,不需要再像从前那般小心翼翼,也不用费心哄着郁辞舟了。
想通了此节,江浅心中竟有些轻松。
而他此前最担心的问题,如今反倒帮了他大忙。
既然如此……
不如暂时就默认这颗蛋是存在的吧。
后半夜,江浅睡得很安稳。
不过郁辞舟却心事重重,在江浅外头一直守到天亮。
次日一早,江浅起来后,便看到小八哥蹲在院子里的灵树下头,一脸沮丧。
江浅甚少看到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一句。
“江护法,那只兔子不见了。”小八哥道。
江浅闻言才想起来,小八哥之前在平安巷这院子里养了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是小八哥买回来的,后来他们回了广陵大泽,便一直寄放在这里。那兔子倒是省事,也不用刻意去喂,每日捡灵树的叶子就可以养活自己,所以郁辞舟一直放着它没管过。
不过这一次,郁辞舟离开家太久了,这兔子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见了。
小八哥从前倒也不见得多重视这兔子,但这次回来骤然找不到对方了,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说不定躲起来了。”江浅开口道。
“昨晚我都找过了,没见到踪影。”小八哥道:“夜里我蹲在灵树上睡的,院子里一整夜除了妖使大人,谁也没出现过。”
所以他断定,那只兔子是真的丢了。
小八哥早晨又在附近打听了一圈,最终也没得到小兔子的下落,最后只得作罢。
当日晌午,江浅和郁辞舟便带着小八哥离开了京城,启程去广陵大泽。
众妖刚离开京城没多远,便觉察到了一股陌生的妖气,那妖气隐在路边不远处的山石后头。
“似乎是禽族的妖气。”江浅开口道。
“我过去看看吧。”小八哥主动道。
江浅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拦道:“我去吧。”
郁辞舟却比江浅更快,不等江浅话音落下,便径直绕到了那山石后头。
片刻后,郁辞舟手里拎着一只昏迷不醒的猎隼,从山石后头出来了。
他将那猎隼扔到江浅面前,开口道:“翅膀被折断了,受了重伤。”
江浅俯身观察那只猎隼,果然见对方一只翅膀被折断了,正无力地耷拉着,身上的羽毛也沾了不少血迹,看着十分狼狈,像是与谁打斗过,还输得挺惨。“
“将他带着吧。”江浅朝小八哥道。
猎隼虽是猛禽,但到底是禽族的妖,又伤得这么重,江浅多少有些不忍心坐视不理。
小八哥闻言便化成了少年模样,将那猎隼拎了起来。不过,他刚一动作,那猎隼便有了知觉,片刻后化成了人形,看着是个英俊的青年模样。
“醒了。”小八哥道。
江浅看向猎隼化成的青年,开口问道:“怎么受得伤?”
青年看向江浅,眼睛骤然一亮,起身便朝江浅扑去。
江浅一怔尚未来得及反应,郁辞舟便抢先一步把江浅挡在身后,一脚将青年踢翻在地。
青年摔倒在地,又挣扎着想要起身,目光直直看向江浅。
江浅见他目光中并没有戾气,身上也不见魔气,便朝郁辞舟摆了摆手,朝青年问道:“你认识我?”
青年连连点头,张了张嘴想朝江浅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江浅仔细一看,这才发觉青年嘴里有很多血,他上前捏着青年下巴一看,便见对方舌头已经被拔掉了,所以根本说不出话。
“识字吗?”江浅问道。
青年摇了摇头,目光一直看向江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先将他带着吧。”江浅开口道。
青年闻言似乎很高兴,但因为忌惮着一旁的郁辞舟,这次没敢再贸然靠近江浅。
郁辞舟对这青年似乎很有敌意,期间一直忍不住打量对方。
江浅没留意到他的情绪,只暗自思索这青年的来处。
此地距离京城很近,附近并没有适合猛禽居住的地方。
而这猎隼是只猛禽,无缘无故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可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一身的伤?
更令江浅疑惑的是,对方认识他,可他却想不起对方是谁。
“说不定是和猛禽打架,被打伤了。”郁辞舟开口道。
“翅膀被折断成那样,看着不像是打架所致,倒像是故意虐待。”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盯着江浅看了片刻,问道:“你认识他?”
“不认识?”江浅道。
“他对你心怀不轨。”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一怔,有些惊讶地看向郁辞舟。
确认郁辞舟目光很是清明,江浅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他发觉,郁辞舟受到魔气影响,哪怕清醒的时候,性情也与从前稍有不同。
如今的郁辞舟表达情绪时更为直白,不像从前那么委婉了。
换做以往,郁辞舟是绝对不会当面点破这种猜测的,只因这话让江浅很难接。
“我都不认识他。”江浅无奈地道。
“你认不认识他,和他对你有没有想法没有必然的联系。”郁辞舟开口道:“他看着你的时候眼神不对劲。”
江浅看向猎隼,没觉得对方看着自己时眼神有什么不妥。
郁辞舟烦躁地看了猎隼一眼,索性上前将对方眼睛蒙上了,免得他老盯着江浅看。
江浅:……
待他们快到了广陵大泽时,那猎隼挣扎了几下。
小八哥将他放下,解开了他眼睛上蒙着的布巾。
猎隼看向广陵大泽的方向,又看了看江浅,目光现出了惊恐之色。
他不住挣扎着想朝广陵大泽相反的方向跑,但因为翅膀伤了,身体又有别的伤,所以扑腾了半天也没跑出多远,反倒折腾得附近尘土飞扬,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灰尘和草木碎屑。
“我们很快就能到广陵大泽了。”江浅开口朝猎隼道。
“咱们广陵大泽虽然没有猛禽,但你既然是禽族,又受了伤,咱们收留你几日还是可以的。”小八哥朝猎隼道:“不管是谁伤的你,你都不用怕,有江护法在,谁也不敢再来找你晦气了。”
猎隼闻言丝毫没有安静下来,反倒挣扎地越厉害,目光则一直看着江浅。
江浅拧眉眉头看他,开口问道:“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猎隼闻言一怔,点了点头,又开始朝着江浅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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