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郁辞舟“大放厥词”的时候,周围的猛禽还将信将疑。
毕竟江护法连黑雕都看不上,怎么会看上这兽族。
但江浅这么突然出现,还直接斩了黑雕半边翅膀,那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猛禽们后知后觉看向郁辞舟,再看向江浅,终于有点信了郁辞舟那番话。
江护法竟真对这兽族倾心?
否则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维护?
黑雕趴在地上不住挣扎,一双眼睛满含怒意地看向江浅,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将江浅撕碎。
上一次在平安巷时,他就觉得江浅和这兽族不干不净,今日看来竟是真的。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江浅,目光中满是屈辱和懊恼。
明明猛禽和孔雀才是最般配的,江浅为什么看不上他,竟会护着一个该死的兽族。
黑雕素来自信,哪怕明知郁辞舟那妖阶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也依旧觉得那兽族比不上自己。只可惜,他在江浅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江浅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都滚吧。”江浅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众猛禽。
猛禽们不约而同后退些许,竟当真转身飞走了。
猛禽性情暴戾,做事本就冲动,此番会来截杀郁辞舟,多半都是黑雕从中煽动的结果。哪怕上次在平安巷中与江浅的冲突,如今想来似乎也有些没必要。
凤凰妖尊出关后妖力更盛,他们是万万不敢再造次的。
为了一个兽族得罪江浅以及江浅背后的凤凰,这事怎么想都不划算。
尤其始作俑者黑雕如今已经废了,他们更不可能再继续纠缠下去。
于是猛禽们就这么飞走了,竟也没有理会重伤的黑雕,将他和那褐毛雕的尸体丢下了。
黑雕挣扎着起身,恶狠狠看了江浅和郁辞舟一眼。
他翅膀少了一只,没办法再飞,只能跌跌撞撞用爪子行走,那背影看上去十分狼狈。
猛禽都走了之后,便只剩江浅、郁辞舟和狼妖。
狼妖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不动,眼睛好奇盯着江浅看。
“江护法……”郁辞舟刚要开口,便忍不住剧烈咳了一声,身体几乎站立不住。
江浅伸手在他背上一揽,将他扶住,那姿势看起来像是将郁辞舟揽在了怀里一般。
江浅看向郁辞舟,目光落在他唇角,见上头沾着一抹未擦干净的血迹,映衬得郁辞舟那张脸越发苍白,带着几分病态的美感。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江浅开口,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惯有的清冷。
不过他动作却很温柔,抬手在郁辞舟唇上轻轻一抹,帮郁辞舟擦掉了那一抹血迹。
郁辞舟:……
这是要干什么?
郁辞舟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江浅八成想通了,打算找自己解毒。可依着他对江浅的了解,哪怕让他解毒,江浅也不该是这种态度啊。
如此体贴温柔,他几乎要忍不住怀疑江浅是被谁夺了舍。
“问你话呢。”江浅眉头稍稍一拧,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望见江浅这略有些不耐烦的眼神,这才确定眼前这确实是江浅没错了。
温柔体贴都只是暂时的,不耐烦和脾气差才是常态。
“我没打算走,只是想先送陆骋回京城。”郁辞舟朝江浅解释道。
江浅的毒还没有解,他不可能丢下江浅不管。
一旁的狼妖闻言接茬道:“妖使大人见猛禽一直没有离开广陵大泽,料到他们不安好心,不放心我自己回去,这才想送我一程。”
黑雕针对的虽然是郁辞舟,可狼妖也是兽族,郁辞舟怕黑雕将他们之间的恩怨迁怒于狼妖,届时若狼妖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狼妖刚做了爹,家中还有家小,郁辞舟不可能不顾忌他的安危。
江浅闻言又看了郁辞舟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江浅开口道:“你没必要再回来了,广陵大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郁辞舟闻言一怔,暗道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以为江浅已经想通了,打算让他解毒。
怎么江浅如今却像是在赶他走?
“我若是走了,你的……”郁辞舟开口,话说到一半却被江浅打断了。
江浅道:“本座送你们回京城。”
郁辞舟闻言十分惊讶,万万没想到江浅竟会做这样的决定。
他此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他觉得江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江浅不是最怕凤凰妖尊吗?
此番若是跟着自己离开广陵大泽,凤凰妖尊那边改如何交代?
他这念头刚落下,便见远处一个黑影扑腾着飞来,正是小八哥。
小八哥扑腾着落在江浅肩膀上,开口道:“妖尊……妖尊生气了。”
郁辞舟闻言忙看向江浅,心道江浅这回恐怕是走不了了。
然而江浅闻言却并不惊讶,只看了一眼广陵大泽的方向,开口道:“走吧。”
他说罢幻化出双翼,将郁辞舟打横抱起来,而后煽动翅膀腾空而起。
郁辞舟下意识搂住江浅脖颈,问道:“你是偷跑出来的?”
江浅垂首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口道:“抱稳了。”
他话音一落,便振翅朝着京城的方向飞去。
郁辞舟看着眼前的江浅,只觉满心疑惑,暗道江浅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这奇奇怪怪的态度就不说了,今日竟会不顾凤凰妖尊的怒气,私自离开广陵大泽……
郁辞舟不用想都知道,凤凰妖尊肯定会被他们气个半死。
玉琼殿内。
凤凰窑妖尊周身都围绕着红色的妖火,身上那威压几乎将整个玉琼殿都笼罩其中。
白鹤一头冷汗,小心翼翼赔着笑道:“此事并非刻意隐瞒妖尊。”
“并非刻意?”凤凰妖尊冷声道:“他中了魅毒,整个广陵大泽的妖都知道,只有本尊不知道,这还不叫刻意隐瞒?”
凤凰妖尊越想越气,他心知若非今日江浅瞒着他离开了广陵大泽,只怕此事他还要被蒙在鼓里。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江浅,不仅朝他撒谎,还不告而别……简直是岂有此理!
白鹤忙道:“江护法素来敬重妖尊,这种事情怕说出来丢了面子。”
“敬重……他就是这么敬重本尊的?”凤凰妖尊道:“旁人都知道,唯独在本尊面前知道要面子了?”
凤凰妖尊几乎要被气死了,他此前得知魅魔来广陵大泽时,心中便闪过这个念头,甚至给过江浅很多机会坦白。但江浅只字不提,他便只当没有此事。
如今骤然得知江浅中了魅毒,替他解毒的妖还是那该死的兽族,他怎能不气?
他气江浅中了魅毒之时,自己在闭关,以至于让江浅受了这样的苦。
他气那该死的兽族沾染了江浅,而且是以那样的方式。
如今想来江浅体内的妖气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了。郁辞舟这该死的混蛋,沾染江浅也就罢了,竟还将自己的妖气强行留在江浅体内,简直就是该死至极!
凤凰妖尊恨不得现在就追出广陵大泽,将郁辞舟碎尸万段。
偏偏江浅体内那魅毒尚未完全解除,杀了郁辞舟便等于害了江浅……
凤凰妖尊越想越气,眼中戾气令白鹤都不敢直视。
“将他们都抓回来!”凤凰妖尊。
“妖尊!”白鹤开口道:“万万不可,若是杀了郁辞舟,江护法那毒可就麻烦了。”
凤凰妖尊道:“将郁辞舟抓回来关在广陵大泽之中,待江浅体内的魅毒彻底解了,便杀了郁辞舟。”
“这……”白鹤开口道:“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凤凰妖尊道:“不将他抓回来,难道任由江浅跟着他在外头受苦吗?”
白鹤忙道:“江护法之所以会离开,多半就是怕妖尊生气。若是将郁辞舟抓回来,来日他替江护法解毒时就要在妖尊眼皮子底下,妖尊自然是不在意的,江护法脸皮那么薄……万一脾气上来不解毒了,岂不麻烦?”
凤凰妖尊闻言不由自主想到了郁辞舟替江浅解毒的场景,目光中杀意尽显。
过了许久,他才稍稍按捺住了那股怒气,冷声道:“郁辞舟,本尊早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是是。”白鹤忙道:“届时只怕不必妖尊动手,江护法也会先将他杀了。”
凤凰妖尊闻言面色总算稍缓了些,他知道,江浅很讨厌郁辞舟,此番让郁辞舟解毒只是逼不得已,江浅心中的委屈和怒气定然比他更甚。
都怪该死的郁辞舟!
凤凰妖尊在心里想了无数种将郁辞舟折磨至死的方法,决心将来挑个最狠的让郁辞舟试试,这才稍稍平复了些许怒气。
京城,平安巷。
江浅上一次离开时,郁辞舟家中那颗灵树被他劈掉了一半,如今却已经完好如初了。
“陆骋帮忙接好的。”郁辞舟见江浅看向那颗灵树,便开口道。
院中的那只兔子原本正蹲在灵树旁啃树叶,见到江浅之后便朝他身边蹦了几步,目光一直朝他身后看。
郁辞舟开口道:“他在找小八哥。”
江浅闻言一怔,没想到这只兔子还挺有灵性。
小八哥去送狼妖了,这会儿尚未回来。
郁辞舟一直忍不住看江浅,想开口问他几句什么,又有些不敢。
他一时拿不准江浅的心思,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又把江浅惹毛了。
江浅这性子太别扭,真要生起气来不解毒了,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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