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职工,?虽然没看见□□,但胡厂长质问出来的那一句,也让大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差了数额,?周爱女该不会是贪污厂子里的钱了吧?
一群职工立刻就朝着周爱女聚集过去了,眼睛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盯穿。
大冬天的,还一直在飘雪,?周爱女身上也穿着羽绒服,?但她愣是急的冒出了一头的汗,?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难道她之前干的那件事情败露了?
怎么可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周爱女想着想着,看见胡厂长正对着太阳看那两张□□,?还在不断的质问,?“五千块钱的差价,?同一个人开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听到这话,周爱女居然脑子一热,往前走了几步,?手一抓,?直接把□□抓了过来。
她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心想着干脆把这些东西全毁了算了!
人嘛,冲动之下智商都是负数,周爱女脑子一热,?还真觉得撕了□□自己的罪名就能消失。
于是她两只手抓着□□的顶端,?一咬牙,还真准备用力了。
“周爱女你这是想干啥?想撕□□?!”突然有个职工喊了一嗓子,“赶紧抢下来,?她要把证据撕了!”
乔曼扭头一看,立刻伸手去抢。
好在乔曼是距离周爱女最近的一个,就在□□即将被撕毁的时候,乔曼一把给抓了过来,然后一人一张,分发给了身边的几个职工。
职工手上的,周爱女不可能抢得过去吧?
“你们看看,都看看。”乔曼一边分一边说,“有两张巴氏杀菌器的□□,你们都可以好好看看金额。”
刚才一群职工围在那,有的都没听清说的什么,对于这件事情一知半解的。
看见乔曼的动作,就全都一窝蜂的挤了过来,想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但是人人都只分到了一张,举着张□□都是一脸的茫然。
突然有个反应快的职工,把两张巴氏杀菌器的□□拼在了一起,看看差价,顿时反应过来。
“你们赶紧看看啊,周爱女说是给厂子里采购机器,自己中饱私囊!贪了五千块钱!”
说着,有人一指头指上了周爱女的鼻子,指甲几乎要在周爱女鼻头上挖出一个小洞来,对着周爱女是破口大骂。
“你到底要不要脸,厂子亏空多长时间了,差不多有三四个月没发过工资,福利补贴就更别说了,但咱们全厂子没一个人抱怨,你说为啥,不就是想盼着厂子早点盘活了,大家高高兴兴继续上班吗?”
另一个职工接过话头,也是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要给周爱女洗个脸。
“我自己在牛奶厂上班,我家娃三四个月没喝过牛奶,就因为厂子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你周爱女倒是好,伸手一捞五千块钱有了,你是不是要死啊?来来来咱们今天一起死,我今天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说着说着,几个情绪激动的都开始抹眼泪了,嘴里泼天的叫骂、诅咒着周爱女。
周爱女心里估计还忿忿不平呢,瞪着眼睛,嘴唇动了好几次,愣是没敢替自己申辩。
另外几个职工,要不是有宗亮拦着,能上去给周爱女挥几个大拳头!
要问职工为什么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厂子效益不好!
厂子已经连续半年亏空发不出工资了,还出了这种贪污的事情,万一机械厂觉得没搞头,直接给关了。
那这二十几个人咋办?喝西北风去?在家等死?周爱女这不是砸人饭碗吗!
要是住在农村倒还好,多多少少能从地里拔出个萝卜地瓜填饱肚子,城里一颗米都要花钱买,没了工作,要是下海又挣不着钱,可不就是一家人等死?
饶是有宗亮拦着,还是有人突破重围,上来给了周爱女一个大耳刮子。啪的一声,真是下足了力气,直接给周爱女的脸上扇出了一个大手指印子。
周爱女捂着脸,心里的火也蹭蹭的往上冒,插着腰怒气冲冲的回复道:“要你多管闲事?!我又没从你口袋里掏钱,你凭什么打人?我贪钱,跟你有个屁的关系,狗拿耗子吧!”
“周爱女你再说一句没关系?以前贪钱,现在欺负人,前两天要不是乔曼拉住了人,小林不就让你给逼死了?”声嘶力竭的一声喊啊!
这时候周爱女跟厂子里职工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双方都怒气冲冲的瞪着对方,恨不得当场打起来。
胡厂长在旁边听他们吵起来了,又气又急,揉着太阳穴就问,“前两天又出什么事情了?谁能跟我讲讲?”
“胡厂长你是不知道,这个周爱女都快把咱们大家给逼死了,恨不得把牛奶厂改成她家的!”有个职工从人堆里挤出来,气得直哭,“她故意把□□藏起来,还吓唬林春芳赔钱,林春芳人又实在,想来想去竟然要跳楼。”
胡厂长见多识广的,都被周爱女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那边周爱女还在振振有词,“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
又是啪的一声,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敢嘴硬,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一只手,照着周爱女的脸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周爱女被连打了两个大嘴巴,左右脸颊都高高地肿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捋起袖子就要跟其他人撕打在一起。
眼看那边乱成一团,都快从互相谩骂变成互相殴打了,胡厂长一把摘下帽子摔在地上,气得怒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胡厂长是个文化人啊,平时看见他要不就是严肃着一张脸在研究东西,要么是笑呵呵的跟人打招呼,谁也没见过他发火的样子,还是发这么大的火。
一时间,院子里就安静下来,好多人都停了手,面面相觑。
只有周爱女一个人,头发被扯乱了,羽绒服也在打架的时候给扯开了一道口子。
现在她心里恐慌的要命,又愤怒的恨不得给刚才打自己的职工一人来上一个耳刮子。
当然,最大的还是恐慌啊,周爱女也知道要是被查出来,厂子真追究起来,自己是要以贪污罪坐牢的。
五千块,不、还不止五千,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周爱女越想越害怕,突然一个转身,嘴里念念叨叨的,“我请假,我请假总行了吧,这班我今天不上了!”
“宗亮,给我把她拦着。”胡厂长又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喊,无比严厉的瞪着周爱女的背影。
宗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周爱女面前,把她给拦住了。
胡厂长拿着□□,几个大步走到周爱女面前,握着□□的手都在发抖啊。
周爱女不觉得羞耻,他都觉得羞耻!
“你现在跟我说说,这□□上差了五千块钱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虚报价格?”胡厂长厉声质问了一句。
周爱女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地上一块石头,脑子里也在疯狂的思考借口,想想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遮过去,在没有想到好借口之前,她一个字都不说!
“你不说话是吧,小邢,去,按照这张收据上的地址,把他们单位的领导和开票的找过来,咱们当面对质。”胡厂长又是一句,转身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叫了过来,吩咐道。
周爱女一转身,想阻止来着,被胡厂长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
很快当天的领导和周爱华都被叫了过来,周爱华来的路上就意识到出了事。
他比周爱女胆子小点,否则也不会只敢猥琐的揩油,进牛奶厂大门的时候头恨不得闷进□□里。
跟他一起过来的领导在路上已经听小邢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进来正准备跟胡厂长说话,突然就看见了乔曼。
“你不是昨天来买机器的那个办事员吗?”他一脸惊愕道。
乔曼从人群后面走出来,不好意思的解释,“是我,昨天骗了您,我其实是这家厂子的技术专员,只是为了弄清楚价格究竟有没有问题,才去买了这台机器。”
乔曼又问了一句,客客气气的,“那台机器还在你们厂房,我动都没动过,还是可以退货的吧,就是浪费你们时间了,是在不好意思。”
“不用觉得浪费时间,相反,我们要感谢你替我们公司抓住了一个蛀虫。”领导摆了摆手。
一转身,脸色严肃的跟胡厂长解释起来,“我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立刻核对了一下账目,发现周爱华开的是阴阳□□,也就是说,他给我们记的是三万一,但开了三万六的票据,人我也给带过来了。”
这时候,周爱华被人推了一把,也给站到了他姐姐身边。
胡厂长和周爱华的领导就在一起核对账目,本来是要回办公室的,但厂子里的职工愤怒的厉害,闹着让他们公开核对,只能就在院子里一张一张的看。
“净乳机,一万五千八。”
胡厂长身边的小邢立刻跟上,“领导,这票据上写的是两万三。”
一来一回的对账,最后小邢拿来计算器,按了按,“一共一万二,比真实价格多了一万二。”
跟乔曼算的分毫不差。
一万二说出来,周围的职工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得上去把周爱女给撕了。
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周爱女平时爱面子吧?喜欢被别人吹捧吧?
现在她最瞧不起的普通职工,人人走过来都得唾她一口,她还憋屈的不敢骂人。
“臭不要脸的,一家子都臭不要脸!”门卫大爷都气不过,走过来一口痰差点唾在周爱女脚面上,吓得她赶紧跳开。
“咋的,你还敢动?贪了这么多钱还有脸来上班。”门卫大爷忿忿的骂了一句。
周爱女姐弟俩谁也不敢看了,恨恨的盯着乔曼,现在他们全明白了,要不是乔曼看出了□□上价钱的猫腻,这件事情根本不会暴露。
说来说去还是乔曼,怎么又是她!
想上去跟乔曼对打的心思都有了,但只要她上前一步,旁边职工就会嚷嚷起来,“你给我站好了,眼睛往哪看?你那是啥眼神?贪污犯!”
“胡厂长,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怎么处罚。”乔曼走到胡厂长身边,看他气得直喘粗气,连忙说道。
胡厂长转过来,赶紧喝一口水,这才叹着气说,“要你看,应该怎么处罚?”
看出胡厂长已经气过了一阵,开始犹豫起来,乔曼立刻说,“我觉得应该报警,一万二不是个小数目,难道不应该交给公安来处理?”
报警两个字一出,周爱女扶着墙,脑瓜子都是懵的,差点腿一软给跪下了。
一旦报警,她就要坐牢,她要是坐了牢,她儿子身上不就有污点了吗?
想到儿子,周爱女脑子里清醒了一下,突然大吼一声,“不能报警,我有办法,我赔钱总行了吧?我要打电话把我老公叫过来,既然我贪污,认赔总行了吧?警察来了我也那句话,我赔钱!”
说完,她拖着发软的腿脚,居然一个蹦子蹦起来,撒丫子就跑进了厂长办公室。
那是单独在一楼的办公室,里面有着厂子里唯一一台电话,专门用来跟客户联系的。
“周爱女还想打电话,咱们进去把她抓出来,她不会是想给别人打电话跑吧?”
站在旁边的几个职工刚才还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立刻往办公室里跑,拉着周爱女的胳膊连拖带拽的。
周爱女死死的抓着办公桌,场面闹的特别凶,她一回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几个来拖着自己的职工,索性也不掩饰了,威胁道:“我说了,让我打电话,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
毕竟职工都拖家带口的嘛,还有那句话,横的怕不要命的,真逼急了周爱女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来。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来看着她打。”乔曼走进办公室,安抚了一句。
几个职工退出去,乔曼就站在周爱女旁边,一抬下巴,“不是要打电话?拨号码吧。”
回过头,周爱女半跪在地上,拨号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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