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斯——这是鳞片吗?”
“你为什么会长这个?你生病了吗?”
欲|望化作黑蛇在他的胸腔中搅动, 但面上奥格斯特反倒像是被吓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莱茵斯脑中一瓶混乱,背后紧贴着冰冷的瓷砖,无措地仰头看着奥格斯特, 修长白皙的小腿交叉微微战栗。
“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唔!”
他蜷缩起来,尽力想用手遮住腿侧的鳞片。
两天前才开始生长的鳞片娇嫩得宛如用水沾在皮肤上的花瓣,在莱茵斯没轻没重的按压下, 猛地窜起一股电流般的酸麻。
恐惧蔓延全身,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赫伯特欺辱的时候。那时是无力反抗,而现在则是只能等待审判的降临。
“呜, 你不要怕……别怕我……”莱茵斯啜泣着缩在原地。
黑暗中的生物已经将鲛人血液注入了他的体内,造成这一切的坏东西装出最茫然的样子,而受害者却害怕自己被厌恶。
奥格斯特没说话, 只是缓缓朝莱茵斯的方向逼近。
他得很用力地抵着上颚才能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但莱茵斯却误以为他的神色是在警惕。
“奥格斯特……你别过来好不好。”
莱茵斯崩溃似的恳求,想要撑起身体往旁边爬, 但奥格斯特明显比他更快。
他径直半跪在莱茵斯身前,将人逼到浴缸和墙面支出的空间中。
如果莱茵斯现在能清醒一点, 就会意识到这是个多带有控制欲的动作。但他已经没有空隙思考这些了,全部的心神都用在遮掩异状上。
他像是被拔掉绒毛的白鸟, 只能用幼嫩的鸟喙哀求地发出啾鸣。
真笨。
但可怜地让人心疼。
奥格斯特暗蓝色的眼底划过一丝晦暗, 鲛人垂眼握住莱茵斯的脚踝。
“别!”
莱茵斯被冰冷的触感冻得一哆嗦, 从眼睑到耳垂全都是哭出来的红晕, 金发也可怜兮兮地粘在脖颈上。
“奥格斯特, 求你……别看唔嗯,别看。”
小银尾没有知觉地散发甜美气息,所以必须要被惩罚一下了。
奥格斯特在心里想道。
他面上严谨地蹙眉, “不行,莱茵斯,让我看看你怎么了。如果是生病了,我得为你找医生。”
“不要医生……不要……”小银尾已经哭到出不了声了,呜呜咽咽地摇头。他徒劳地想要远离奥格斯特,全然忘了身后已经没有可以躲藏的空间了。
奥格斯特莱恶意地突然使力,将莱茵斯折叠的腿被猛地拉开,腿窝处连主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小片软鳞全然暴露在危险的暗蓝色眼瞳下。
如果是普通人类,需要摄入足量的血肉才能在短时间开始转变。但莱茵斯不一样,一点少量的鲛人血液就足够刺激蛰伏已久的血脉。
虽然不足以让他长出真正的尾巴,但腿侧腿弯以及脚踝外侧都会生长出一小片柔软细腻的鳞片。
小腿上的软肉轻轻一捏就顺从地陷了下去,能让人轻易攥住其中的骨骼。这就是鲛人血液的副作用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莱茵斯的腿部肌肉会一点一点地失去收缩的能力,到最后只能变成需要别人抱着的小残废。
直到他分化出尾巴为止。
毕竟人类的双腿本就不是鲛人的肢体,觉醒的血脉自然会产生排异反应。
奥格斯特坏心眼地捏住软鳞,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用两根手指顺着边缘慢慢抚摸。莱茵斯将呜咽捂在喉咙里,如同被捏住后颈的幼猫那样一动不敢动。
那一片就像是才掉疤的皮肤一样敏感,每一点微小的刺激都像是直接戳在莱茵斯的灵魂上,让人直想**出声。
银色的鳞片甚至能被弯成弧形,在灯光下边缘隐隐反射出彩虹般的微光,用任何生灵的审美来看都脆弱而漂亮。
唯独它的主人没有心思欣赏。
莱茵斯无知无觉地轻声恳求,“不要摸,疼的。唔,疼。”
小骗子,奥格斯特隐晦地笑了下。鲛人的尾巴是极为凶残的武器,但只限于它们进入攻击状态时打开骨鳞的状态下。
除此之外,尾部的摩擦都是极其暧昧的求|欢讯号。它们柔韧而敏感,顺着缝隙舔舐,能轻易让伴侣贴在礁石上战栗。
他攥着莱茵斯的脚踝往上掰,嘴中还义正辞严地找借口,“让我看看这些东西长到哪里了。莱茵斯,你不能讳疾忌医。”
莱茵斯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水润的唇瓣抿着不敢说话。
他看着奥格斯特慢慢皱起眉头,仿佛腿下的情况更加严重。只看他的表情,莱茵斯甚至怀疑那一成片皮肤都已经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鳞片。
他生怕奥格斯特说自己像是条蛇或者蜥蜴。
但实际上,那里白得仿佛一整块羊脂玉。
奥格斯特直接将莱茵斯的脚踝架到肩上,完全不管他的韧带能不能承受这种拉扯。
或者,他就是故意的。
毕竟这个姿势能看见一片蔷薇色的湿红。
莱茵斯全然不知,他不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对待,只能在心中祈求情况不要太严重。最终,审判降临,奥格斯特冰冷的指尖抵在腿弯上方一点的地方——
“这里也有,这里、这里,能感觉到吗莱茵斯?是散开的,你要不要自己摸一下?”
“不要……”莱茵斯用哭腔回应,后背寒凉一片。
奥格斯特抬眼看他,只见漂亮的青年已经哭得快要喘不上来气了。
“如果只是在腿上的话,还可以用裤子遮住,”奥格斯特冷淡地分析,“但莱茵斯,如果它们继续生长,一直到你连手都没有办法伸出去给别人看怎么办?”
“他们会掐着你的手腕问这些鳞片是什么,那个时候你或许也能靠手套遮蔽。”
“可如果最后会长到脸上呢?它们不会影响莱茵斯的样貌,只会让你看上去像是被贴了贝母的精灵,我的莱茵斯本来就漂亮,会不会有贵族老爷把你抓起来关到笼子里做收藏?”
“一定会的,如果是我,我也会把莱茵斯关到家里,再也不放出来给别人看。”
“不要,奥格斯特你别这样,唔,不想被关起来……”莱茵斯哭着摇头。
他不知道为什么奥格斯特突然会说出来这些话,但他实实在在被吓到了。莱茵斯生在索克家族,当然知道那些贵族的手段。
奥格斯特倾身靠近,“那为什么要瞒着我?莱茵斯刚才不想让我发现的对不对?是不是想要自己藏起来,然后到被别人发现,被抓走的时候再哭着朝我求救?”
如果有人能扒开鲛人祭祀心脏,就会发现那处的邪神神格已经半融化,和血管筋膜黏连在一起。
生于恶念的邪神最喜欢的食物就是黑暗的情绪,他天性就喜欢这些,嫉妒、暴怒、悲痛、狂喜。但他曾经品尝过的所有情绪,都没有此时莱茵斯的惶恐可口。
这都是被他欺负出来的。
奥格斯特的暗蓝色眼瞳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将莱茵斯所有的情态就记住了下来。
他是想控制自己的,但天性如此。
奥格斯特在心中为自己开脱。
但手上却一点不留情地揉捏着生长软鳞的地方,从腿弯到侧面,银色的薄片下几乎透出微红,莱茵斯呜呜咽咽地用水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得到一点怜惜。
其实莱茵斯应该庆幸的,鲛人在进入成长期开始就算做成年,如果按照这个标准,莱茵斯早就被压住四肢,毫不留情地打开内里。
但他现在还没有转化,,奥格斯特只能控制住自己,否则他一定会把小银尾弄坏的。
“奥格斯特……”莱茵斯抹了一下眼泪,惶恐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长这些呜嗯……我不想去看医生,他们会说我是怪物的。”
他怕极了,奥格斯特冷淡的态度就像是真的在对待一只怪物一样。但虚假的记忆迷惑了莱茵斯,他还是下意识地朝竹马寻求安抚。
莱茵斯模糊地哭着,冷不防颤了下,因为奥格斯特偏头在莱茵斯的小腿上亲了一下。
奥格斯特认真地望着他,“莱茵斯不是怪物。”
银尾鲛人的鳞片是深海中最漂亮的颜色,如果它们有恋人的话,每一片脱落下来的鳞片都会被恋人仔细地正藏在巢穴中。
奥格斯特用脸侧磨蹭着莱茵斯的小腿,“没有人会那么说你的,如果有,我会把他的舌头割下来。”
……
“可我生病了……”莱茵斯的眼里满是无助,“我在书上看过这个样子的病人,他们说这叫灰鳞病,是恶魔的诅咒。我会变成怪物的对吗?”
奥格斯特磨牙,他的小银尾居然以为身体的变化来自恶魔那种低劣的东西。
“莱茵斯,我要生气了。”
莱茵斯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手指无措地收紧。
奥格斯特压近,这个姿势下,他能完完全全地将莱茵斯控制在自己的身体下,没有一点逃离的空间。
“你才不会是怪物,我的莱茵斯是最漂亮的珍宝。”
是他的小银尾,小皇后。
如果换做平时,莱茵斯一定会躲开他的逼近。但现在,惊慌失措的莱茵斯怎么可能会猜到,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强硬又极尽温柔的奥格斯特。
他被安抚到了,仰着修长的脖颈毫无保留地看着奥格斯特。仿佛这个时候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任凭采撷。
他不知道,这正是奥格斯特想要的,为此他已经忍耐了许久。
奥格斯特帮莱茵斯擦掉眼泪,指腹在莱茵斯湿红的眼角摩挲,“最近就不要出去了,尼德银行那边我会帮你请假的。莱茵斯就好好待在家里,我去黑市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医生。”
他揉弄着莱茵斯的颈侧,诱哄道,“莱茵斯会乖的对不对,你也不想被外面的抓走,然后关在笼子里面展览,或者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锁链固定住四肢。再或者给莱茵斯喂药,那种必须要被触碰抚摸才会消解的药,莱茵斯会不会为了舒服撒娇求……”
莱茵斯忙捂住他的嘴,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奥格斯特的眼形微微弯了一下,天知道他有多愉快。
他就像是长着无数丑恶触手的海怪那样一点点缠在莱茵斯身上,用附齿注入具有松弛作用的毒液。等到莱茵斯已经完全习惯了触手的存在以后,再将他彻底拉入深海。
而现在,他已经缠在了莱茵斯身上,还差一点点。
奥格斯特抱着莱茵斯起身,精神和体力的消耗让怀里的小银尾疲惫不堪,抱着他的肩膀抽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好欺负的粉色。
出了浴室莱茵斯才在冷风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穿衣服,羞耻地脚趾都蜷了起来。
“没关系,”奥格斯特在他发顶亲了一下,“我会喜欢莱茵斯任何样子,哪里都很漂亮。”
莱茵斯睫毛湿漉漉地粘在一起,他本来是想要去洗澡的,但现在却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了。
“……奥格斯特,我好害怕。”
他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兽那样将头埋进奥格斯特的怀里,泄露出一丝哭腔。但上方,莱茵斯看不到的地方,奥格斯特无声地翘起唇角。
那是个和恶魔牌一模一样的邪恶笑容。
“没关系的,我会保护莱茵斯。”奥格斯特承诺,无法抑制地露出竖瞳,那深处甚至有一点血红。
千年前,被海怪威胁到的银尾也是像这样瑟瑟发抖地被黑尾抱在怀中安抚。它的尾巴会被一点点缠紧,最后毫无防备地睡着。
全然不知道外面的怪物早就被黑尾控制了。
可见鲛人这种狡猾又暴戾的生物从来就没有变过。
莱茵斯被放到床上,顺滑的丝质薄被被奥格斯特仔细地盖在了他的身上,“睡一觉。”
就好像他既没有强迫莱茵斯展开腿给他看那片异常的软鳞,也没有欺骗小银尾说他的腿部已经没法见人,更没有用下流又过分的话恐吓人一样。
莱茵斯已经累到眼皮都有些耷拉了,逐渐在奥格斯特的安抚中睡去。
最后一点意识了,莱茵斯隐隐记起了自己小时候,和母亲度过的最后一段时间。
那个濒死时都依旧美丽的女人躺在床上,艰难地喘息。小莱茵斯才十岁,他以为是房间里太久没有新鲜空气进来,想要去打开窗户。
但那一刻,母亲突然伸出细瘦的手腕攥住莱茵斯。她盯着莱茵斯,如出一辙的眼底渗出泪水。
有光从窗外照进来,莱茵斯记得自己隐约看见她耳廓上好像有什么微小的东西在发光。
千年之前确实有鲛人血脉成了那场灾难之后的漏网之鱼,但他们大多活不到十八岁血脉觉醒的时候。
都不知道该用不幸还是幸运来性让莱茵斯的母亲,她在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怀上了莱茵斯,因此也将血脉承袭给了孩子。
但即使这样她也没能熬过二十七岁生日。
在最后的几分钟里,血脉完全爆发开的时候,她其实获得了远古祖先的记忆,触摸到了命运轨迹上蔓延开的纹路。
那个时候她是想要提醒莱茵斯的,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莱茵斯侧躺在床上,哭红的眼睑像是被人特意晕了一层口脂一样,漂亮的招人又旖旎。
奥格斯特微微俯下身,贪婪地呼吸着小银尾的气息。
——还不够。
这点只能算是甜点的好处怎么够?
脸侧的透黑色鳞片缓缓浮现,奥格斯特撑在熟睡着的莱茵斯上方,慢慢露出了鲛人本相。
莱茵斯把他当成朋友,当成弟弟,甚至现在把他当成了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撑,但还不是爱情。
鲛人这种贪婪的生物从来不能忍受将就,他要莱茵斯所有的情感都停留在自己身上,才不会让小银尾糊弄过去。
狰狞可怖的爪子压在被子上,奥格斯特抬起身,一点一点远离了莱茵斯。
眼前的香甜诱人无比,但如果想要获得小银尾,鲛人必须要学会延迟满足了。
窗外天色已经全黑,夜晚开始,街道上多了不少巡逻的治安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来往的商人旅客,甚至包括本地居民都开始失踪。
无论上想怎么封锁消息,还是难免有人讨论。
奥格斯特当然可以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毕竟现在的他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催眠能力,可以让那些失踪者的亲人朋友再也记不起存在过这个人。
但没有必要,他本来就要钓鱼的。
奥格斯特站在窗边往下看,腰背微微拱起,那是个准备狩猎的姿势。
他看着那些治安官,他们有意无意地朝这栋房子看来。这座小镇虽然在港口旁边,但民风淳朴,安逸得治安官也都矮胖矮胖的。
但今天,其中多了不少健壮高大的“新人”。
不得不说,作为帝国的门面,肯利军团中的士兵在外形上还是拿得出去的。
奥格斯特笑了,看样子,鱼已经上钩了。
莱茵斯在深眠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他本能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但身体和意识都无力反抗。
奥格斯特绕过床边,弯腰从衣柜里抽出一个布袋。他随意打开,趁着窗外暗淡的月光可以看见一套被折叠整齐的治安官制服。
——这是奥格斯特特意留下来的。
二层小楼安安静静,两分钟之后,一个黑影从一楼的矮窗中钻出来,闲懒地走过花园,再翻出栏杆。
年轻的“治安官”站在马路上,仰头看了眼二楼卧室的窗户。等到莱茵斯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会被吓成什么养样子啊。
身后一阵脚步声越靠越近,那人估计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还特意等了片刻才拍在奥格斯特身上。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人压低声音,只用气声问道,“上面不是说不能惊动罪犯吗?”
奥格斯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转身的时候却已经带上了点不耐烦,“里面的估计早就睡熟了,有什么好看的。”
治安官被这群混资历的公子哥弄得没办法。
虽然上面说这次抓捕任务的对象是逃窜到这里的凶犯,手上十几来条人命。但治安官内部都偷偷说这根本就是吹出来的。
搞不好就是两个无关痛痒的小偷,为了给这些士兵的履历上再添一笔所以才吹嘘成凶犯。
要是上面真想抓,肯定不会让这些草包来。
但治安官没有办法,他又不能违抗命令,“抓捕工作一向是这样的,要不您先去那边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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