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头顶的窗户很窄, 但是露娜和温兮语两个人都很瘦,不存在进不去的问题,现在就到了谁愿意以身犯险冲在前面的抉择时刻。
周围的光幽幽的, 露娜往后瑟缩道:“我真的很怕黑,西溪……”
温兮语斟酌了下, 点头道:“行,那就我先进去。”
熊宾垫在最下面,然后是二桥,两人合力把温兮语举起来, 正好能够够着窗户口。
“里面是什么?”
“教室。桌椅很乱,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台电脑。”温兮语把头往里探,“没开灯, 其他的看不清了。”
大果:“行,那你先进去吧, 注意安全。”
温兮语应了声,握好窗沿, 开始往里翻。
很黑的环境,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怵的,但是作为团队中打头的人, 最好还是不要表现出来, 免得这种情绪传递给自己的伙伴。
但还是有些紧张害怕, 温兮语边翻窗户, 边念念有词地唱起了清华校歌。
于是导演组在监视器里就看到小姑娘双腿打着抖,一边给自己默念加油一边哼:“左图右史, 邺架巍巍, 致知穷理, 学古探微……新旧合冶, 殊途同归,肴核仁义,闻道日肥~~~”
导演组:“……”
宝藏,绝对是宝藏。
都不忍心让NPC吓她了。
温兮语抓着铁栏杆,双脚落在最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正准备下来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腕倏忽伸出,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声划破长夜,差点震碎了导演手里的对讲机。
教室外四人一下子慌乱起来,他们也看不到,只能拍打墙壁焦急地问:“西溪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有没有事?!”
温兮语自然是没有听到同伴的问话的,她的每一个毛孔都竖了起来,脚上那只手的触感冰凉。温兮语嘴唇颤抖,下意识伸出食指和中指对他一指:“急急如律令,咻嘿!”
导演组:“……”
那只手只是闪现一下就松了开来,温兮语这才借着微弱的光影看清这是个男人。衣衫不整,嘴里塞着棉布说不了话,整个人坐在地上,处于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状态,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似乎对她这个外来之客也很感到害怕。
她惊魂稍定,舒了一口气,从桌上跳下来,找到教室的电源开关。
灯亮了之后好了很多,只不过男人更惊恐了。温兮语赶紧打开了门,把蜜桃小分队都放了进来。
“诶这不是门卫吗?之前在门卫处有看到他的轮岗照片的。”
他们摘掉了男人嘴里的抹布:“您好,请问这所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
NPC不愧是极具职业素养,先是两眼一瞪喘了几口,才开始说词:“疯……疯子……”
大果处变不惊:“谁是疯子?”
男人恍若未闻,神情癫狂:“逃……你们……快逃……”
说完就从开着的教室门跑了出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几人开始在教室里摸摸找找,发现几张传话用的小纸条。
【陶淘好丑,看他一眼我都恶心,幸亏坐在教室最后排】
【死结巴,活该没人喜欢,碍眼死了】
简单两句话,却含着满满的恶意,温兮语皱了眉头,欲言又止。
每个同学桌面上的电脑都是可以开的,打开有个人的一些信息,还有日常的一些作业的电子扫描版。而只有最后一排的某个电脑,是带有密码的。
其实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陶淘的电脑,大家在他的抽屉柜子里找到了一本四位数的带锁日记本。开锁信息就印在封面上。
是陶淘亲笔手写的,他的字很秀气:【10110111011,猜猜这是几?】
二桥:“???”
二桥:“说蛇呢?这不就是10110111011吗???”
一阵短暂的寂静,如同有乌鸦飞过,露娜忽然道:“这会不会是某种转换机制?这是一间计算机教室,而且门卫不是也说过嘛,陶淘就喜欢计算机。”
“哦对了!就是二进制嘛!”熊宾恍然,但过了一会儿又垂头丧脑起来,“不过我忘了那个转十进制的运算机制了,唉。”
导演组看着监视器,露出高明的微笑——转换机制当然也要找,线索就藏在教室墙上贴着的海报里。
这个念头还没转过来,就听见一道细细软软的女声道:“密码是1467吧?”
导演手上咬了一半的苹果,掉了。
他拿起对讲机:“这什么情况,她怎么能——”
与此同时,温兮语正好解释道:“我是学计算机的,对于这些还算比较熟悉。”
导演:“……?”
不是,熟悉但你这么多位呢,你不用纸笔口算都能算出来???
这太可怕了,嘤嘤。
蜜桃小分队其他四人都愣了一下,露娜很快笑着挽上温兮语的手臂:“哎呀我也是学计算机的,刚算了的确是1467。”
大果将信将疑按了一下密码,果然开了。
众人都很佩服,熊宾道:“果然我们两位女神都是学霸啊!”
大家商业互吹一阵,开始看日记本的内容。
总共十几页,但是每一页记录的文字都在某种程度上令人震惊。
原来陶淘,是一个长期遭遇校园暴力霸凌的受害者。他本就长得不好看,说话结巴,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单亲家庭,母亲靠给人做绣活供养家里。又因为喜欢钻研那些艰难晦涩的东西而不合群,遭到同学们的冷落和排挤,更有甚者,对他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还恶作剧捉弄他。
日记本记录的日期很零散,但是大约还是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陶淘是个转校生,从他转过来的这一年中,发生了很多令人唏嘘痛心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只是给我起外号,叫我“不会说话的四眼仔”,我初来乍到,本就胆怯不能融入新的集体,对此十足忍气吞声。但是我的忍让给了他们变本加厉的机会,他们开始欺凌我,开一些很恶心人的玩笑,或者做一些恶作剧来欺负我。】
【他们在我的座位上放图钉,把死老鼠放在我的书包里,把蝌蚪加进我喝水的杯子里……这些还都不算,他们甚至明目张胆地殴打我,把我按在地上骑在我身上朝我吐口水,我在这个学校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折辱,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如此的面目可憎,我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善意。】
【我曾和老师们反映过这些问题,希望能讨要公道,但是他们却冷漠地告诉我,同学之间有意见不合和纠纷是很正常的情况,已经快要成年了,不能动不动就来找老师。怎么办,我还可以向谁求助,我真的好绝望。】
【想死……活不下去了,可是我还有妈妈,我不在了谁来照顾她】
【看不到希望,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从楼上跳下去多好,一了百了】
【患上抑郁症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哈哈哈,刚才用小刀不小心划伤了胳膊,流了好多血,可是我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觉得麻木】
【我想明白了,不是拿善意就能换来善意的,退步和忍让只会让那些恶魔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懦夫,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充满恶意……】
在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五个人都非常沉默。空旷的教室,不时有叹息声响起。
陶淘又做错了什么呢?却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光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的这段过往,都能感同身受其中的心碎和绝望。
校园暴力一直是个受人关注的命题,却始终是个困局。
一伙张牙舞爪的,从小便没有被人引至正确道路的同龄人、施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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