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了三年,距离上次在海边分别已经过去了一千多个日夜。
祈音为了躲避的场静司,一直没有参加的场家的集会,每次都由贴身的侍女绫香以及手下几名得力的除妖师代替出席。
祈音是西山院家的家主,又从属于的场,她不出席在旁人看来,绝对是对的场一族的不尊重。
只是的场家主病重,家里的事务一直由长子的场静司帮忙操持,对于西山院家略显傲慢的表现,十一家族中的确有人表示不满,而的场静司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过多追究。
二十岁的时候,的场家主无法再继续管理家族,选择放权。
长子的场静司凭借着优秀的实力以及出色的手段,成功继承了家主之位。
他需要召开一场集会将此事告知整个除妖界,为此寄出了许多的邀请函,而寄往西山院家的那一封,是他亲自提笔书写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场静司放下毛笔,等待墨水晾干。
他拿起摆放在书桌旁的一块点心,一边吃,一边含笑注视着窗外落下的银杏叶。
他很确定,这次的集会,祈音妹妹一定会出现。
毕竟为了能脱离的场家,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一天,不是吗?
***
祈音果然来了。
集会上前来祝贺的客人太多,的场静司没能抽身与她交谈,好在她没有就这么离开,很是随意地前往的场家的后院等他。
后院不是会客之地,通常都有的场家的家仆看守。
但祈音从小到大来过的场家不知多少次,看守的家仆见来人是她,没得到通知也任她走了进去。
的场静司处理好集会上的事情赶来后院时,已经是傍晚了。
太阳已经落山,夕阳变成了橘红色,原本刺目的阳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找到了祈音,她正悠悠闲闲地坐在亭内的长椅上,饶有兴趣地欣赏池塘的景色。
听见他的脚步声,穿了一身深红色和服的祈音动作优雅地站起了身,回过头礼貌地对他问好:[的场先生,好久不见。]
…………
三年不见,她比的场的印象中成熟了许多。
也客气了许多。
两人之间的交流谈不上冷淡,但祈音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除妖人虚与委蛇的那套,说出的话、问出的问候,都十分虚伪客套。
……真是拐弯抹角呢,祈音妹妹。
明明心里就很着急来着。
的场静司看破不说破,保持着微笑,就这么同样客气地和她交流了好一会儿后,才递出话:[那么,祈音妹妹留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他笃定地笑道:[这么久不见,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讲吧。]
果然,祈音闻言收起虚假的笑容,严肃说:[我想要脱离的场一门。]
的场毫不意外,他早做好了答应她的准备,只是……
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呢。
的场故意摸了摸下巴,朝窗外看去:[我需要考虑看看呢。]
祈音果然急了。一下子没绷住,竟是完全忘记身为家主的她需要保持端庄,提高音量对他道:[你明明答应过的!]
——你明明答应过的。
哈哈哈,真是可爱啊。
不知道祈音妹妹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在他看来,其实是在撒娇呢?
祈音从小到大经常无意识地跟他撒娇。
不过,她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过。
就比如没有参加集会的这三年,若是其他家族这样无理,的场静司早做出应对手段了。
祈音会不知道她不该那么吗?她当然知道。
但她在赌,赌他看在两人的情分上,不会出手处理她。
当然,他也的确就那样放任了她任性。
——这难道不是撒娇吗?
至少的场静司是这样认为的,他很喜欢她在他面前毫不伪装这一点,在旁人看来是无理放肆,在他看来确是亲近的表现。
的场静司这三年来一直在等待这一刻,把她惹着急后很快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只不过提出了一个条件。
不要叫他的场先生,要叫他静司。
祈音面露为难,的场静司安静地将她的犹豫收入眼里,瞳色加深。
好在她还是同意了。
[我知道了……静司。]
简简单单的两个音节从她口中说出来,瞬间抚平了的场心中的烦躁。他眯眼笑了起来,在她准备离开时,含着笑意,温和地对她道:[恭喜你,祈音妹妹。你的目标实现了呢。]
***
在甜品店偶然遇见她,的场静司颇有些意外,随后很是大方地帮她买单。
其实那天他下午还有事要处理,但机会难得,的场决定任性一次,邀请祈音一起去看电影。
这里的确是他一直想要来的地方。
但他其实说谎了。
的场静司高中时在学校里很受欢迎,除了经常会收到女生的表白外,也不止一次被邀请去看电影过。
当然,全部都被他拒绝了。
一是没有时间,二是若一起看电影的人不是她,那他便没有兴趣。
的场静司很喜欢吃零食,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祈音也很嘴馋,为此特意买了一大桶爆米花。
祈音目不转睛盯着荧幕,嘴里不停咀嚼,模样很是可爱。
光线昏暗的放映室里,的场静司坐在她身边,心情愉悦地翘起了唇。
祈音看电影看得认真,在抓爆米花时没注意,不小心抓起了他的手。
她这才意识她吃太多了,不好意思地将剩下的爆米花全部塞给了他,匆忙拿起果汁掩饰尴尬。
但她拿错了,拿起的那一杯,是他的。
祈音一时不知所措,的场静司看在眼里,故意拿起她喝过的果汁,放入口中试探她的反应。
她更加慌乱了,不敢再与他对视,一直盯着大腿发呆。
的场对此若有所思。
既然她现在脱离的场了,或许,是不是不那么讨厌他了呢?
[今天的约会,我很开心哦。谢谢祈音妹妹陪我过来。]
电影结束,走出电影院后,的场这样对祈音道。
她低头盯着自己单鞋,别扭了半天,难得没有反驳:[……不客气。]
那一刻,阻挡在两人之间隐形障碍似乎消失了,的场静司的笑意直达眼底,他没有操之过急,选择先再给她一些时间缓解。
本以为这将是心结解开后,他们故事的开始……
——但缓解,似乎起了反效果。
刚成为家主的的场静司很忙,不仅要处理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关系,连他的私事也变成了公事的一部分。
十一家族中有家族想要与他联姻,的场静司不是不明白那些人想要什么,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但七濑却问他,如果别人不行,那西山院小姐呢?
七濑从小照顾着自己长大,的场并不意外她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有些事情,七濑还是没能看明白。
的场静司放下茶杯后,笑着回答七濑:[很遗憾,她不行呢。我不会和西山院家族联姻的。]
联姻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合作,是利用,是互利。
她不会愿意,也不会放心让西山院家面临任何可能会被的场家吞噬的可能性。
而他想要的也不是联姻,而是…………
嘛,既然已经她已经脱离了,那就试试在下次的集会上告诉她吧。
祈音妹妹会吓一跳么?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好不容易等到期待已久的集会,祈音虽然到了场,却完全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
她和源家的新任家主源辉交谈甚欢,的场静司远远看见,她在源辉面前笑得很是灿烂。
然后,她就准备走了。
连宴席都不准备用,选了一条小道,试图避开所有人眼目离开。
[祈音妹妹是准备回去了吗?集会才刚开始一半呢。]
的场静司叫住了她。
她身形一顿,略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来,不耐烦地辩解道:[你只要我过来参加,又没规定我必须参加全程。]
不仅如此,她还一脸严肃地纠正他的用词:[的场先生,在这种正式场合,还请你称呼我为西山院。]
……如果真的是在正式场合也就罢了,祈音脸皮薄,的场静司不是不知道。
但这是一条小道,一条普通客人绝对不知道的小道。
他告诉她,这条路上不会出现外人,她却依旧坚持,不耐的情绪毫不掩饰地暴露在外。
的场静司能看出来她刻意的疏远——简直就跟三年前海边那次一模一样。
三年前是因为心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西山院已经不再从属于的场了,两人上次在电影院的约会,也很是愉快。
她没理由忽然变脸才对。
除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没有去打扰她的那三年里,她其实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比如和她关系很好的名取周一。
也比如刚才与她交谈甚欢的源辉。
的场静司面上不显,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这些日子的一厢情愿,是不是猜错了。
祈音对他很不耐烦。她嘲讽他,说他不必在这里和她浪费时间,毕竟还有那么多想要攀附的场家的女孩子在等他。
她的口吻轻蔑又嘲弄,漂亮的眼里只有对他的不屑,根本看不见他所以为那份[喜欢]。
的场决定打探她与源辉之间的关系。
她果然说道:[源辉的确很符合我的条件,他长相好,头脑好,家庭条件也很简单,对我而言是一个很完美的丈夫人选。]
的场唇边的笑意逐渐消失,她似乎还不满意,继续讽刺道:[但这些都不关的场先生的事呢。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可要好好挑选。]
——那么多女孩子,但没有一个是你。
的场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和她们在一起,你不介意么。]
祈音无所谓道:[为什么要介意?我又不喜欢你。]
…………
的场听见她的回答,勾起了唇角,意味深长地说:[也是,你一直很讨厌我呢。]
也许是他弄错了。
也可能是因为犹豫不决,顾虑太多,才没能抓住本来能够抓住的机会。
他对她一向很耐心,比对任何人都要纵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她的竹马,他了解她,也愿意为她妥协。
的场静司看向祈音的平静目光里,藏匿着无法言说的无奈与复杂。
他平日里总是镇定地笑着,做事果断又狠厉,但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会过于直接地说出令人不喜的实话,也会不够坦率地将真正想要表达的憋在心中。
他会不顾别人的看法,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也会在温柔询问路边的野猫有没有兴趣和他回家,被拒绝后,遗憾地笑着静静目送猫咪离开。
祈音不喜欢的场一门,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重振西山院家。
她答应过不会危害的场一族,的场静司便也尊重她的想法,从未想过要利用家族的势力将她困住。
既然她不喜欢,那就不强求好了。只要她能快乐,他不介意将**一直克制下去。
可有些**,似乎并不是想要克制,就能成功克制的。
——特别是刚才看见她与其他男人交谈甚欢后。
——在她说出,源辉的确是一个很完美的丈夫人选后。
直到那一刻的场静司才终于察觉,一直以来是他搞错了。
忍让和克制,果然还是不符合的场家的作风。
的场家就要有的场家的做法。
……
在祈音说完伤人的话准备离开时,的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还未反应过来前,有些粗暴地将她逼到墙壁上。
祈音睁大了眼,下意识想要躲开。
的场没给她机会,抬手压上墙面,让她无处可逃。
被他禁锢在墙壁上的祈音动弹不得,她勉强保持着镇定,抬眸怒视着他,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的场静司没有将她松开。幽深而复杂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她,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
的场的喉咙有些干涩,有些憋在心里近十年的话,终于不再受理智压制,就要说出口来:[祈音,如果说……]
可惜,他从来都不是运气好的那类人。
他的话才刚说出一半便被家仆打断,不仅如此,还让祈音听见了原道家的小姐正在等待他的话。
祈音的表情更加嘲讽了:[不去岂不是可惜?原道小姐人长得漂亮,在除妖界地位也高,是的场家完美的联姻对象,别让人家久等了。]
[……是么,原来是你这样想的啊。我知道了。]
一直低着气压的的场静司听闻她的话后,松开了她的手,无奈笑了。
是他自作多情了。祈音妹妹这些年来,果然一直很讨厌他。
***
原道家和椎名家的联姻邀请都被的场静司驳回,他每日忙碌在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无所谓的事。
自从他继承家主之位后,那只觊觎的场家主右眼的妖怪以每月一次的频率袭击他,的场静司并不会担忧,他有良好的应对措施,每次都很成功的防住了妖怪的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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