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郊的明顶山远离市区, 虽然空气清新景色优美,平日造访的游客却很少,但今天到了夜里, 开阔的山顶上反而聚集了不少观光者,显然都是为了这场流星雨来的。
眼下距离天文台发布的峰值流量点还有一段时间,有人搭了临时的帐篷窝在里面休憩,有人钻进了睡袋就露出一颗脑袋, 有人在调试拍照录像的设备, 往日的清净地此时难得地热闹。
“青提汁, 喝一点解解酒吧。”傅临北拿了瓶果饮递给身边的青年。
他已经把身上束手束脚的礼服外套脱下来,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 眉眼是俊美锋利的, 站在夜色里却无端地显得柔软,语气和星光一样温和。
“谢谢。”林渐西咧嘴一笑,从善如流地伸手接过, 结果拧盖盖子一看,笑容顿时凝固在嘴角。
那上面有一个儿童才会用的连带式吸嘴。
这几个意思?
也许是他目光里的疑惑和不满太过于明显, 傅临北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当下就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不是,在野外用这种比较方便, 不容易洒。”他认真解释道, 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
“哦——有道理。”林渐西马上乖巧地抱着饮料美滋滋地吮吸起来,花瓣一样的两片嘴唇微微嘟起, 吞咽的时候精致的喉结上下滚动, 修长莹白的脖颈被夜间灯火笼罩,像羊脂玉上抹了一层珠光。
打住!
傅临北像被火烫到了似的迅速收回目光,莫名觉得衬衫的领口有点发紧, 赶紧悄悄解开了一颗扣子。
哗——
他背过身,把厚厚的手工绒毯抖了抖,然后平铺在草地上,还细心地把底下一些比较尖锐的石头先拣出来,避免之后硌到林渐西。
“平躺的姿势视野范围大,能看到整片星空,更容易观测到流星。”
傅临北温声解释,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几盒小零食,然后把环保纸袋撑开放在一边:“垃圾扔这里。”
“哇临北,你准备得好充分啊!”林渐西幸福感飙升,忍不住冲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立刻迫不及待地仰面躺倒在了毛毯上。
柔软的触感轻轻贴在腰背的位置,稍微挪动也不会觉得不适,而且一下子就缓解了一天的疲乏,让青年登时就舒服地溢出了一声喟叹。
“你也快躺下来吧。”他友好地冲站在身前的高大男人招招手,笑眯眯地发出了邀请。
“……好。”傅临北舔了舔嘴唇,心脏顿时漏跳半拍,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依言在毛毯上躺下。
流星还没有来,天却越来越晚了,来山顶观测的游人都有些困意,纷纷钻进帐篷不再出声。两人选的位置本就远离人群,这会儿就更显得安静,只能听见一声声的蝉鸣。
“临北。”一片静谧里,青年清润的嗓音突然幽幽响起。
“嗯?”傅临北浑身僵硬,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然后林渐西就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仿佛还没出口就先消散在了嘴角。
“你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
“知道听不清你还不离得近一点,我身上有病毒吗?”他轻哼一声,意有所指地睨了眼两人中间的巨大鸿沟,语气凉飕飕的。
再说隔那么远,说话多不方便啊。
闻言,傅临北顿时眼皮一跳,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神智在空中飘忽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开始往青年那边挪动。
不料林渐西已经等不及自己先一步靠了过来,他们俩同时朝对方挪动了一大截,于是理所当然啪地就撞到了一起!
两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衣,衬衫的面料又很薄,彼此的温度就通过相贴的手臂互相渗透,头对着头四目相接的那一刹那,各自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色。
这感觉很诡异。
大概因为实在太近了,所以全部的感官都加倍敏感,感觉也交错在一起变得一团乱,呼吸是甜的,声音是香的,然后在大脑皮层呈现出剧烈的回响。
林渐西那双漂亮的眼睛飞快地眨了眨,纤长的眼睫像松针像小扇,呼啦啦卷起一阵疾风瞬间吹进了傅临北的心口。
“你看东边天空,中间有四颗星排成一条直线,这是天棋座。在它右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就是君马座流星雨的辐射点,大部分流星就会从那里发散出来。”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只知道像背书一样机械地背出做好的功课,声音也干巴巴的。
“哦是这样——”林渐西不知怎么也有点迷糊,话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美侧脸定定地出神。
傅临北只觉得喉结一紧,被青年目光扫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轻咳一声继续道:“为了流星雨来的时候能更好地观测到,需要让眼睛先适应黑暗。”
“嗯嗯好。”依旧是没什么灵魂的附和。
傅临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发现声音居然变得有点沙哑:“所以要看天空。”
不要看我,我的胸口真的已经快要爆炸了。
林渐西一愣,这才忙不迭收回自己的视线,悄悄红了耳尖。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平躺着仰头看天,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弹。
周围的空气好像莫名其妙地变得尴尬起来,古怪的氛围里,林渐西不自在地动了动,忽然提议道:“临北,反正流星还没来,要不我们先玩个游戏吧?”
“好,你想玩什么?”傅临北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唔……Never have I ever怎么样?”
这是国外酒局上活跃气氛最常用的经典款,在国内也可以叫折手指,大家轮流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如果其他人正好做过,就要弯折一根手指,直到整只手的手指都折完,就算是输了。
“可以,赢了有奖励吗?”
“没有,但输的人要请客!”林渐西眼角弯了弯,神色轻松地调侃道。
气氛终于正常起来,两个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同时偷偷地松了口气。
“我没有试过潜水两百米。”林渐西把手举到空中晃了晃,先开了口。
傅临北当即弯折了大拇指,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来我们学校讲座次数多,到现在报告厅门口的展板那里,还有你专门的介绍呢。”林渐西笑着解释道。
其实刚知道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临北居然会喜欢这样刺激的极限运动。潜水不仅得有强健的体魄,更需要长足的训练,而他平时工作繁忙,居然连这样业余的兴趣爱好都达到了职业的水准。
“你在水底下都看到什么了?我听说会有很多漂亮的鱼,一群一群的。”他饶有兴致地问道。
“嗯,是有很多鱼,各种颜色,越到深处就越多。”男人嘴角微微勾起,眼中神色很柔和,即便不擅长描述那些壮丽的场面,也依然试图满足林渐西的期待。
“还有珊瑚礁和水母,都很漂亮,海鳗很有意思,可以吃。”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于是青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满脸都写着“我想试试”。
傅临北不禁失笑:“但这项运动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你有兴趣的话,下次我可以带你。”
“好啊!”林渐西立刻高兴起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有了主意:“还有还有,我没有管理过那么大的一家企业。”
傅临北挑眉,又掰了一根手指。
“我没有连着通宵一个礼拜处理残局,然后力挽狂澜把一场危机转化成了更大的声誉。”
见男人眉心微蹙面露疑惑,林渐西马上自己老实交代:“这个是我前阵子听唐怜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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