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羚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肩负责任的感觉了。
他认真地在网上做了一些调查,发现这种菌包出菇的成功率其实非常高,但是对于空气、湿度和温度还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纪羚又看了一些买家秀的案例,发现出菇的数量也不一定,有一些照顾不周的,一个菌包只会出一些干瘪的小蘑菇,但是如果照顾得很好的话,可以长出一大片非常漂亮的蘑菇。
纪羚希望自己可以帮隋灿浓种出漂亮的蘑菇。
放学铃响后半个小时,纪羚来到了隋灿浓的教室门口。
隋灿浓的教室墙壁上贴着达尔文和人体 23 对染色体的图片,还有一张画着食物链的海报,看笔迹应该是学生制作的。
这一张海报乍一看是很正常的,但是纪羚注意到,食物链的顶端不是老虎或者狮子这种凶猛动物,而是画了一个隋灿浓的卡通形象。
教室内的隋灿浓正在和一名学生因为考试成绩进行周旋。
看到纪羚站在教室门口,隋灿浓先是冲他招了招手,又指了指教室的后方,说:“菌包我都放在那里了,我马上就过来。”
十分钟后,隋灿浓终于结束了和学生的对话。
他站起了身,就发现纪羚已经将菌包排列得整整齐齐。而他正坐在后面的课桌上,对着手机屏幕,在一张便签纸上抄写着什么。
隋灿浓有些好奇地问:“在写什么?”
纪羚愣了一下,他抬起眼看向隋灿浓,说:“我在查这些蘑菇的英文学名。”
“因为你说过,过两周是要给学生们看的。” 他说,“所以我觉得如果贴上英文学名的话,学生们观察的时候会更方便一些,也可以学到一些东西。”
隋灿浓的心里莫名一动,他嗯了一声,说:“麻烦你了。”
纪羚摇了摇头,说:“不会。”
隋灿浓沉吟了一会儿,把那盆月季也搬到桌子上,然后坐在纪羚的对面,开始给那一盆月季修剪枝条。
抬起头时,他发现纪羚正在盯着自己看。
“隋老师,你的剪刀可以借给我一下吗?” 纪羚说,“教程上写着,要把菌包上方的塑料膜剪开。”
隋灿浓愣了一下,把剪刀递给纪羚。
塑料膜是很硬的质地,又裹得有一些紧,纪羚剪得有一些吃力。
隋灿浓的眼睛一直落在纪羚的手和剪刀上,他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从纪羚的手里把剪刀抽走,说:“我来帮你剪吧。”
纪羚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隋灿浓一边剪着,又一边说,“咱俩也这么熟了,别再老师老师地叫了,你叫我名字就行。”
隋灿浓听到纪羚说了一声 “好的”。
隋灿浓帮纪羚给每个菌包都剪开了一个口子,纪羚低下头,开始用小喷壶均匀地喷起了水。
把桌子上剪掉的月季枝叶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的时候,隋灿浓听到纪羚很认真地喊自己的名字:“隋灿浓。”
隋灿浓回过了头。
纪羚问:“今天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于是他们去打卡了学校附近一家新开的牛排店。
纪羚坐在隋灿浓的对面,隋灿浓看到他不是切一块吃一口,而是一鼓作气,认真地将盘子里的牛排切成了非常均匀的等份。
其实除了偶尔会说出或做出让隋灿浓惊心动魄的话语和行为,和纪羚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隋灿浓都会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观察纪羚的一些小动作。
他也总是莫名想和纪羚多待一会儿,多说说话,又或者哪怕只是安静地在一起坐着,隋灿浓都会感到非常舒服和轻松。
与此同时,和纪羚相处的时间越多,隋灿浓的心里越是难受,他始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人偏偏就……
牛排的火候掌握得很好,纪羚吃得很饱。
这是一个氛围很好的夜晚,他和隋灿浓先是聊了聊科学展的进度,又谈到了几个去年毕业的学生。
纪羚感觉面对隋灿浓的时候,自己说话好像并没有那么笨了。
纪羚有一些口渴,但是桌上的水已经被他喝完了,现在只有配餐的红酒,然而纪羚不是很敢再在和隋灿浓相处的时候碰酒了。
纪羚又低头切了一块牛肉,他准备再吃两块就彻底收手的时候,却听到隋灿浓突然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纪羚抬起眼,看到隋灿浓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 没什么,你继续吃你的就行。” 隋灿浓笑着说,“就是这一阵子感觉和你相处得特别舒服,要不咱俩别总聊学校和学生了,聊聊咱们自己的事儿吧。”
纪羚握着餐刀的手停顿了一下,他说:“好。”
“这样吧,公平起见,咱俩轮流提问。” 隋灿浓想了想,又说,“只能说真话啊。”
纪羚说:“可以。”
隋灿浓点了点头,说:“那我先来了哈。”
纪羚看到隋灿浓直起了身子,他将双臂交叠在餐桌上,注视着纪羚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是很专注的。
他问:“到目前为止,好的坏的都可以,你的人生经历过什么样的大事?”
这其实是很私人的问题,但是纪羚并不介意回答。
意识到隋灿浓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过往,纪羚思考了很久,他觉得自己的口吻需要放得谦逊一些。
于是纪羚回答道:“其实我的人生一直都很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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