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成大事不拘小节,所以现在杀死知情人七海建人是最优解。
才怪。夏油杰哪个都不想选,他对灭口学弟才能维持的结果正义完全没有兴趣。大不了叛逃,何处不能容身?
“谁知道呢?”夏油杰笑眯眯地摊手,开玩笑道:“七海学弟说不定回不去哟。”
七海建人慢条斯理地卷起炒面,场面在筷子上缠成一个形状规整的纺锤。“饭后运动可能会引起肠胃功能紊乱,然后影响行程安排。如果前辈真心想杀了我,至少应该先放下筷子。”
如果七海能装没看见,他不介意再次放走学弟。
夏油杰拿起筷子继续嗦面,暗示道:“我拒绝,荞麦面还是很香的。”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没有接受夏油杰的好意,说道:“请不要转移话题,前辈为什么要攻击普通市民?”
这下不回答也不行了。
夏油杰嘴角的笑意消失,下颌线划出冷硬的边缘,眼神中写满冰冷:
“为了大义。”
什么大义需要攻击普通市民?七海建人疑惑。不等他开口,夏油杰启唇解释道:“我来裁定罪恶。这样的话,好的那一边和坏的那一边都能得救。”
七海建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他开口,语气隐隐蕴含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前辈,我们只是做着祓除咒灵工作的咒术师。裁决普通人,不觉得过于傲慢了吗?”
咒术师只是普通人的祭品。为了保护人类善的部分,被恶的那部分迫害,毫无意义的命运。
“拥有力量的咒术师,为什么不去引导猴子的规则,反而要顺从猴子的规则呢?这样的话,力量就毫无意义了呀。”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按捺住急欲反驳的七海建人,他意味深长地笑道:“七海,你知道吗?你在笑。”
七海建人僵住,不自觉的摸上唇角。
原来,他在笑。他比自己想象中更期待否认现有的规则。
“你憎恶着咒术师的宿命吧。”夏油杰喟叹道:“灰原的事,本不应该发生。”
灰原的名字将七海建人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不考虑现实性,比起质问,他其实希望夏油杰能够成功。
七海建人做不到引导普通人,也做不到坦然接受咒术师的狗屎命运。失去名誉,失去生命,失去朋友,这个世界只有现实,没有希望。
咒术师是狗屎。
微小的绝望不断堆积起来,年少时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一个一个接连不断地熄灭。
作为二级咒术师的七海建人没有选择。但是,如果有夏油杰那种程度的力量,是不是可以改变?
就好像另一个世界线中,夏油杰曾经问过五条悟的那句话。如果夏油杰能成为五条悟的话,那么杀光非术师的理想是不是就没那么不着边际?
咒术师的存在方式是错误的,总要出现一个足够强的人改变它。这个人,会是夏油杰吗?
七海建人以前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信神。明明没有任何人见过神,神也没有为他的信徒做过什么。他注视着眼前微笑如同佛祖般深邃的夏油杰,终于理解了。
因为信徒在信神的时候内心为爱、信仰与热望所充溢。如果希望有标价,那么就倾家荡产;如果希望索要一切,那么就奉献一切。唯有这些心情能使人从现实中逃离,将这份无法诉诸于残酷世界的爱寄托予神。
“我希望建立新秩序,不会再有不幸了。”夏油杰说道。
此生已无可救药。至少,要为取火的普罗米修斯送上祝福。
七海建人沉默良久,说道:“你的任务清单是高层提供给我的,大概已经有人发现了端倪。罪行隐瞒不了太久,还请早做准备。”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发自真心的祝你好运,夏油前辈。”
夏油杰故作轻松地送别七海建人,跳过无关紧要的几个任务,打算立刻动身去五条悟毁灭的村庄探查。咒术界高层大概很快就会通缉他,在那之前,至少要想办法帮悟脱罪。
锻炼得当的身躯起初慵懒的陷在软垫中,活像午后趴在窗台养神的猫咪。随着七海建人的讲述,猫咪渐渐僵住,随即猛地炸毛。
五条悟逆光而立,他是腿长的类型,瘫坐在沙发上时还能靠精致的面容卖萌,一旦正经地站起,就会带来不同寻常的威势。右手青筋暴起,抓着碎成条的符咒,苍蓝色的眼睛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
符咒这玩意根本困不住他。如果不是要靠苦肉计绊住夏油杰的行动,他早拆掉了!
明明早上还交换了早安吻,没有任何会叛逃的苗头!
“杰又叛逃了?!”五条悟不可置信地重复。
这完全在五条悟预料之外。如果按原计划在第10天破坏〔因果律〕,能够保留这10天记忆的,只有夏油杰本人。五条悟就要面临自己一无所知,任由夏油杰再次践行正义后叛逃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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