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是怎么死的, 尸检是你做的吗?”
唐棠放下手里的桂花糖,平静地点点头,说:“是我做的。他是被人割断了颈动脉, 失血过多而死。身上没有挣扎伤, 尸体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根据地上的血溅痕迹看, 应该是凶手在割断他的颈动脉后,将他挪到了椅子上。”
“法医办公室?”
唐棠深吸一口气, 说:“我的办公室。原本应该是我送的,当时突然接到高队的电话, 让我去他办公室, 问我要韩雷的尸检报告,还问了我很多问题,等我回过神来,小金已经不在了,等我回到办公室, 就发现小金已经死了。”
“法医办公室虽然人数不多, 到底还有几个人,凶手明目张胆的在法医办公室行凶,就没人看见么?”
“办公室里的人都去出外勤了,只剩下我和小金, 而且当时整栋办公楼的摄像头都在设备升级, 根本没有留下影像资料。”
季翎岚眉头紧皱, 说:“那这么说是有人钻了这个空子。”
“就是警局里的内鬼干的, 确切地说就是高队干的。”唐棠眼底的愤怒丝毫不加掩饰。
“你不是说小金被害时,你正和他在一起么?”
“师傅,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吗?明明他当天就去过法医办公室, 我也跟他说过尸检报告没那么快出,可他却选在那时候给我打电话,分明就是想支开我,好为凶手提供机会。只是他没想到小金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一开始的目的仅仅是想拿走那枚弹头,只是小金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才杀的人?”
“是,师傅,您不觉得这样的推断最合理吗?”
“所以那枚弹头已经被凶手拿走,是吗?”
唐棠点点头,说:“嗯。”
“调查组的人还在吗?‘3·27案’有什么进展吗?”
“在。不过郑明磊一直不肯开口,调查组的人也没查出什么新线索,迫于压力,只能了结李明丽被杀的案件。”
“现在找到了韩雷的尸体,他也是牵涉在‘3·27案’的嫌疑人,再加上小金的被杀,调查组那边继续调查‘3·27案’,便又有了新的理由,压力虽然依旧很大,但至少能继续查下去。”
“师傅,这个案子就像滚雪球一样,死的人越来越多,我真怕身边还有人被害。”
季翎岚看得出来,金小涵的死对唐棠的打击很大,以往穷追不舍的劲头,现今也被自我怀疑而取代,如果不能重新振作起来,他会继续颓废下去。
“唐棠,无论是我,还是金小涵,我们都是为了寻找真相被人所杀,我们虽然心有不甘,但从未对自己曾经的追寻有过丝毫后悔,因为我们是法医,是死者最后的倾诉者。我们的不甘也只限于没能完成使命,还他们公道。”季翎岚停顿了停顿,接着说:“现今,我们变成了死者,你是我们最后的倾诉者,而为我们查出真相就变成了你的使命,你不能因为我们的离开,而停下脚步,懂吗?”
“师傅,我是不是很没用?遇到点挫折就开始自我怀疑。”
“谁都有颓废的时候,尤其是身边的人接连出事,你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还记得三年前我给你讲过的辽远案吗?那个山洞里的一切,至今还是我的噩梦,我心里明白我并没做错,可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如今不也过来了吗?时间啊,当真能改变一切。”
想想季翎岚所处的时代,再想想自己所处的时代,唐棠突然有些释然,正是因为有很多人的牺牲,才换来如今的和平,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和平。
“师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知道?”季翎岚惊讶于唐棠能这么快调整心态,说:“那你说说,具体要怎么做?”
“既能进得了警局的办公大楼,又能在警局里行动自如,肯定是熟面孔,那就是说警局里除了高队外,还有一个黑警。知道弹头在我办公室的人不多,我一个个落实他们当时在做什么,就不信抓不到那个人。”
“几天前我来过一次解剖室,听到过一阵施工的声音,最近警局在装修么?”
“嗯,线路管道老化,正在施工更新线路和管道。”唐棠的话音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说:“师傅的意思是那人也有可能是混进施工队进来的?”
“既然你笃定高远是内鬼,那警局里的信息肯定瞒不过他,只要他把警局的信息透露给凶手,让凶手去盗取弹头,他再用理由绊住你,这样还能让你为他做不在场证明,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现在就去查 ……”唐棠说着转身就要走。
季翎岚无奈地叫住他,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你去哪儿查?”
“那我明天一早,就将这个可能告知调查组。”
“这只是我的猜测,并不排除警队有两个黑警的可能,所以如果调查的话,一定要彻查。”
“嗯,师傅,我记住了。”
“你啊,现在赶紧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养足精神了,脑袋才灵光,才能更好的与他们斗。”
唐棠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师傅,幸好有你在。”
“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不也是你安慰我嘛,我们之间用不着说那些客套话。回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好。师傅,那我先回去了。”
季翎岚的目光触及到桌上的点心,连忙叫住唐棠,说:“唐棠等会,你把这些点心带着,也让你爸妈尝尝。”
唐棠应声,将点心重新打包好,这才离开解剖室。
季翎岚不着急离开解剖室,拿出纸笔坐在桌前描画着,为了工作需要,他还专门学过素描,虽然达不到专业水平,画张肖想还是可以的。
心里想着与傅南陵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手上的铅笔不断的勾画,虚虚的几笔便已将傅南陵的神韵勾勒出来。随后在一点一点的细化,尤其是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季翎岚用足了功夫。
半个小时后,季翎岚停下手中的笔,满意的看着手中的画像,随即拿起手机拍了下来,心里却想着,等下次两人再见,一定要拍一张合照。
与此同时,陵王府青竹园内,习惯了季翎岚怀抱的傅南陵,也是辗转难眠,只能靠回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以解相思之苦。
“小李子,你说阿岚他们现下到哪儿了?”
“算算时间,公子也走了半月有余,现下应该快出边境了。”
傅南陵亲近的几人都已知晓季翎岚的身份,虽然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季翎岚身上的气度以及涵养,确实不像身份低下的人该有的。
“才半月么?我怎的觉着阿岚已经走了许久许久了。”
小李子犹豫了半晌,道:“主子,公子走了,您也该收收心了,现在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刻……”
傅南陵的语气一冷,道:“你是在质疑我?”
“奴才不敢,主子恕罪。奴才知晓主子的心思,只是您和公子之间隔的又岂止是千山万水,公子既然已经选择离开,您也该放下了。”小李子大着胆子提醒着。
傅南陵沉默了一会儿,道:“小李子,你跟随我身边多年,大小事我也从未瞒你,你该知道我的心思,之所以去和傅南平争夺这皇位,不过是想给阿岚的未来铺路,让他安乐无忧的过完一生。不论他是一无所有的孤儿,还是一国公主的独子,皆无妨碍。”
“主子,他是临国公主的独子,您是傅国的王爷,注定是敌对的立场。”
“敌不敌对,要看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谁。”
“主子,人是会变的,尤其是有了权势以后。您这般痴心,怕是会错付。”
“阿岚的性子我比你清楚,纵然这世上的人都贪恋权势,他亦不会。我只怕他性子太软,被人欺负了去。”
见傅南陵完全听不进去,小李子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主子,夜深了,您该歇着了。”
傅南陵嗤笑一声,道:“我清楚你心里如何想,是否觉得我太过儿女情长,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小李子连忙跪倒在地,道:“奴才不敢,主子明鉴,奴才从未这般想过。”
“皇位与他当真不值一提,若不是他坚持,让我给你们谋一条出路,你以为我会任他自己离开?”傅南陵顿了顿,接着说道:“放心,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不会亏待你们,定会给你们谋一条富贵路。”
小李子一愣,随即问道:“主子,您这是何意?”
“我累了,你不必侍候了,下去歇着吧。”
或许是太想季翎岚了,傅南陵今日的话说的有些多,只是他并不在意被小李子知晓他的心思,毕竟身为他的贴身内侍,小李子早晚会知道。
小李子见状没敢多问,怀着满腹心事,躬身退出卧房。
将怀表拿了出来,看看上面的时间,傅南陵呢喃着说道:“阿岚,我好想你,你是否也在想我?”
第二日清早,季翎岚刚刚起身,就听店小二敲门,说是客栈外有人找。季翎岚下了楼,来到客栈门前,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禁笑着说道:“还得劳烦先生跑一趟,实在抱歉。”
男人摆摆手,道:“士为知己者死,能被公子这般信任,吴某甚是荣幸,莫说跑这几步,即便跋涉千里,吴某也义不容辞。”
季翎岚客气地问道:“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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