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翎岚没有回答陆九, 陆九却已知道了答案,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正如季翎岚说的,陆九一直将他视作兄弟, 虽然陆九忠于傅南陵, 却也不会勉强季翎岚。
两人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季新晨也已经从永宁镇回来,将衣服的小样拿给季翎岚。季翎岚接过小样, 回到解剖室,用手机拍了照片, 然后又让季新晨将小样送到大学士府, 交给林婉儿,让她看看要如何修改,最后定下再发给顾客。
傅南陵并未像之前那般死缠烂打,而是主动搬出了**园,这倒让季翎岚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样也好, 避免他总要找借口出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已经过去半月,季翎岚和傅南陵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明明同在一座王府,却半月未曾相见。一开始还好, 季翎岚过的很平静, 可时日一久, 他总会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心里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沉甸甸的。
这天午时,季翎岚正在看书, 小林子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公子,大学士府来人,说是有事找您。”
季翎岚一怔,随即说道:“带他进来。”
小林子应声,转身出了门,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门口进来两人。
季翎岚抬头看起,待看到来人时不禁一愣,道:“林公子,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林钊将东西放到了桌上,状似随意地看了一眼季翎岚手中的书,道:“是我姐让我来送东西的。”
“林小姐?”季翎岚眼睛一亮,道:“这么快就做成了?”
林钊自顾自地坐在了季翎岚的对面,道:“我姐为了你这东西,熬了七日,每天睡不到三个时辰,能不快吗?”
季翎岚打开桌上的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一套女式的裙装。最上面的是绣有凤纹祥云的霞帔,色彩鲜艳,金色的帔坠上刻有月下花开的花纹。直襟大袖衫的对襟上绣着锦布祥纹,大红色的衣面上是折枝牡丹的暗纹。对襟长衫的衣襟上以及裙摆上都用金线绣着凤纹云图,就连穿在里面的小衣上都绣着金色的掐牙。每一针的针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林钊见季翎岚看得仔细,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季翎岚称赞道:“林小姐的手艺真好!”
“算你有点眼力,我姐的绣工可是林大家都赞不绝口的。”林钊好奇地问道:“季……公子,这婚服是做给谁的?”
“不是,是客人定做的。”
“客人?”林钊有些奇怪地看着季翎岚,道:“你还做生意?”
“是。”季翎岚起身,来到橱柜前,拿出一个上锁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银票,递给林钊,道:“还请林公子转交给林小姐。”
林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有些恼火地说道:“这是何意?你当我姐是绣娘?”
“这是我跟林小姐谈好的。林小姐帮了我,这是酬谢。”
林钊觉得林婉儿受到了侮辱,气愤地说道:“我姐是大学士府的大小姐,会瞧得上你这点银子?”
季翎岚将银票收了回来,道:“林公子以为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是上不了台面的事?那傅国那么多百姓,是否在林公子眼中便是一文不值?还是说林公子觉得我的钱不干净?”
林钊怔了怔,随即说道:“我并非那个意思,你莫要胡搅蛮缠。我姐是大学士府的小姐,有大学士府养着,用不着她抛头露面,辛苦赚钱。”
“林公子,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可曾想过林小姐的意愿?她想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不想做被困在后院,只能依附别人过活的金丝雀,这有何不对?”
“这不对。”林钊想要反驳,一时竟想不到好的理由。
“在林公子眼中,女子就只有相夫教子这一条出路,是么?”
“自古以来,女子皆是如此。”
“你这是对女子的歧视,也是对林小姐的不尊重。女子也有许多才能,也能不依附男子过活。若是照你所说,林小姐和平王和离,留下不好的名声,剩下余生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找个不在意林小姐名声的男人嫁了,这个男人的条件势必不会太好。二是从此留在大学士府,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无论哪一个,对林小姐来说,最后的结果都是郁郁而终。”
林钊看着季翎岚,眉头虽然依旧紧锁,眼底却是若有所思。
季翎岚继续说道:“林小姐心胸宽广,聪慧睿智,在我看来比林公子强得多,为何非要将她困在后院?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她所谓的爱护?”
“我……你强词夺理!”林钊说完瞪了季翎岚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翎岚看着林钊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来到门前叫了季新晨一声,将银票递给他,吩咐他送往大学士府,交给林婉儿。
青竹园内,傅南陵看向小李子,有些奇怪地问道:“林钊来王府找阿岚,所为何事?”
小李子如实答道:“这个奴才不知,门房的人说林钊手里提着个木盒,似乎是来送东西的。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怒气冲冲?阿岚何时与林家有来往了?”
“前些日子,公子也曾吩咐季新晨前往大学士府送东西,今日林公子也来送东西,奴才猜可能是回礼吧。主子若想知道,奴才这就去问问小林子。”
傅南陵摇摇头,道:“算了,阿岚想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只要保证他的安全便可。”
“是,主子。”
小李子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自从那日半夜,季翎岚搬去客房,两人已有半月未曾见过。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说什么季翎岚失宠了,小李子在发落了一批乱嚼舌根的侍从后,议论才算平息下来。
没人比小李子清楚季翎岚在傅南陵心中的地位,也不是傅南陵不想去**园,而是季翎岚有意躲着傅南陵,傅南陵不想季翎岚为难,这才从**园搬了出来。两人之间主动权从来都在季翎岚身上,而不是傅南陵。
“主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想必公子的气也消了,要不然咱们过去瞧瞧?”
傅南陵的眼睛一亮,随即便黯淡了下来,道:“若是阿岚消了气,为何我发病他都不来看一眼?”
“主子,这两个人在一起,最怕的便是谁也不理谁,日子久了,感情淡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可……”傅南陵犹豫了犹豫,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奴才这就扶主子起身。”
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能见到季翎岚,傅南陵还是忍不住高兴,看看身上的衣服,道:“去把我那件月牙白的圆领衫找来。”
见傅南陵有了精神,小李子也跟着高兴,道:“是,奴才这就去。”
经过李向晚半个月的精心调养,傅南陵的气色好了许多,就是精神差了一些,除了处理政事,其他时间就是看着季翎岚的画像发呆。李向晚和小李子看着发愁,却也无可奈何,如今一说要去**园,傅南陵萎靡的精神立即亢奋了起来,不禁让小李子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傅南陵刚刚换好衣服,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奴才参见主子。”
傅南陵不悦地看向李胜,道:“何事这般慌张?”
李胜喘了口气,道:“主子,皇上派庞公公来传圣旨,现已到青竹园门口。”
“圣旨?”傅南陵眉头皱紧,转身走向门口,果然见庞立正带人走进了院子。
庞立来到傅南陵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王爷。”
傅南陵直截了当地问道:“庞公公此来所为何事?”
“回王爷,皇上手谕,还请王爷接旨。”
傅南陵看了一眼圣旨,撩起长袍就要跪下。
庞立连忙扶住傅南陵,笑着说道:“王爷,皇上特别嘱咐奴才,您身体不好,接旨不用行跪礼。”
“多谢父皇隆恩。”
庞立展开圣旨,扬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子傅南陵人品贵重,行孝有嘉,如今已过弱冠。今有大将军孙鹏之女孙婷,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定为陵王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见傅南陵久久未有接旨的动作,庞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爷,接旨吧。”
庞立话音刚落,傅南陵蓦然抬头看向他,随即眼睛一翻,身子便软倒在地。
小李子见状连忙扶住傅南陵,焦急地喊道:“来人,主子发病了,快去请表少爷!”
庞立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圣旨合了起来,上前帮忙,道:“小李子,王爷的身子不是有所好转吗?怎的突然昏倒?”
“上次主子与平王发生口角,被气得吐血,严重损伤心脉,差点就……表少爷说若再来一次,恐命不久矣。”
“竟然还有此事?为何没听王爷提起过?”
“皇上身体不好,主子怕皇上听后大动肝火,便忍着没说。”小李子说着,便将傅南陵抱了起来,随即小心地放在床上。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傅南陵,庞立为难地说道:“那这圣旨该如何是好?”
“庞公公,不是主子不肯接旨,只是主子这情况,恐怕……”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向晚面色严肃地走了进来,见到庞立时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行礼道:“小民李向晚,见过庞公公。”
庞立连忙将李向晚扶了起来,道:“李神医不必多礼,还是赶紧给王爷看诊吧。”
李向晚点点头,来到床前,看向脸色煞白的傅南陵,眉头皱得死紧,他刚想坐下把脉,傅南陵突然坐起身,吐出一口鲜血后,又倒了下去。
李向晚见状大惊,连忙说道:“药呢,可曾服药?”
“药,药……”小李子慌忙找到药瓶,倒出一颗药,放进傅南陵的嘴里。
李向晚接着说道:“快去请季公子,要快!”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李子连滚带爬地走出房门。
“阿旺,把我前两天炼制的丹药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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