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手?难道之前平王并未采取过行动?”
陆九被问的一愣, 随即眉头微蹙,道:“被阿岚这般一问,似乎有些不妥。之前确实也被打压, 只是王爷的追随者隐藏甚深, 平王无从下手。可不知为何最近频频出手,每次出手都能精准无比, 就好似突然间对王爷的事了若指掌。”
季翎岚心里一紧,道:“那可是王爷身边出了叛徒?”
陆九点点头, 道:“有这种可能,王爷应该已经有所察觉, 现下最重要的便是找出叛徒, 不然恐会损失惨重。”
季翎岚皱紧眉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紧急关头,怎的他还跟没事人似的,整天盯着我作甚?”
“大概是因为在主子心中,阿岚的分量重过这些吧。”
季翎岚闻言心里不禁一阵颤动, 傅南陵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 却不敌陆九轻飘飘的一句,这大概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
季翎岚沉默了下来,半晌后笑了笑, 道:“陆大哥, 你平时话少得很, 却每一句都说到点子上, 王爷能有你这样的属下,又怎能不成事?”
陆九嘴角含笑,道:“阿岚, 你的支持才是王爷最需要的。虽然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我了解你,你不会无理取闹,定是你和王爷之间发生了误会。”
季翎岚沉默地拿着手中的杯子,无意识地摩挲着。
“阿岚,现下的境况与我们不利,若是能放一放,便先放一放,待时局稳定,再说其他。”
季翎岚看向陆九,道:“陆大哥,此事我自有斟酌。”
陆九点点头,道:“阿岚,若实在勉强,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毕竟我们并不能真正易地而处。”
季翎岚会心一笑,道:“多谢陆大哥体谅。”
这三年来,陆九就像个兄长一样保护他,是真的设身处地在为他着想,这个季翎岚能感受得到。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店小二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几位爷,您要的饭菜。珍珠丸子,红烧鲤鱼,烧鸭子,辣子鸡丁,一壶老白干,几位也先吃着喝着,其他的稍后就上。”
季翎岚率先拿起筷子,笑着说道:“现在不说其他,先填饱肚子再说。”
几人相继拿起筷子,不再拘束,一起吃了起来。
饭间,陆九没再提季翎岚和傅南陵的事,只是随意地找了其他话题聊着,聊房价,聊买下的铺面,还有今后该怎么布置,除了卖药以外,是否还做其他营生。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饭菜吃了个干净,酒水却只有季翎岚喝了一小杯。摸着发胀的脑袋,季翎岚感觉头晕目眩,道:“陆大哥,我可能喝多了,我们回……回吧。”
话刚说完,季翎岚便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陆九眼底浮现无奈,看向小林子,吩咐道:“去找辆马车,送阿岚回王府。”
“是,大人,奴才这就去。”小林子起身出了包间。
小林子找了个马车,陆九背着季翎岚坐了上去,四人一起回了王府。将季翎岚安置在床上,陆九叮嘱道:“你在这儿盯着点,若阿岚喊口渴,你便喂他点水喝。”
“是,大人放心,奴才会照护好公子的。”
其实季翎岚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处于无法自控的状态,就像很多醉酒的人一样。他躺在床上,恍恍惚惚间,又做起了梦。
傅南陵面色阴沉地坐在正厅的上首,下首坐着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而在堂前跪着的正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傅南陵将手中的画像扔到地上,冷声说道:“季翎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肖想本王的女人,如今被本王抓到,你还有何话要讲?”
季翎岚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直视着傅南陵的眼睛,道:“王爷,这是诬陷!属下只见过柳侧妃一面,从不曾对柳侧妃有过非分之想,这幅画也不是属下画的,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傅南陵冷笑一声,转头看向下首的柳莺莺,道:“莺莺,你来说,他都对你做过什么?”
柳莺莺眼眶微红,似是刚刚哭过,她看了一眼季翎岚,又看向傅南陵,道:“王爷,前几日妾身在花园赏花,感觉有些口渴,便让丫鬟去泡茶,身边也就没了旁人。远远看到季公子过来,本想避嫌,却被他拦住,他对妾身不仅言语不敬,还……还动手动脚。幸好丫鬟回来的及时,妾身才能守住清白。”
“混账!”傅南陵怒极,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朝着少年的脑袋砸了过去。
少年一动不动,眼睛始终看着傅南陵,‘砰’的一声,茶碗砸在少年的额头上,随即掉落在地,摔得粉碎,而少年的额头也随之鲜血横流,顺着脸颊流入衣襟,将素白色的圆领袍染成绯红。
“柳侧妃所言皆是编造,属下从未做过此等事!”
柳莺莺连忙说道:“王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有妾身的贴身丫鬟兰烟作证。”
傅南陵看看两人,出声说道:“叫兰烟进来。”
门外进来一名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裙,来到堂前跪倒在地,行礼道:“奴婢兰烟参见王爷。”
“兰烟,前几日你可曾看见季翎岚和你家主子私会?”
众人皆是一怔,柳莺莺刚想说话,就被傅南陵冷冷看了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只能期期艾艾地看着傅南陵。
兰烟怔忪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道:“回王爷,我家主子从未和季公子私会,是季公子对我家主子纠缠不休,还请王爷明查!”
傅南陵看向季翎岚,怒声说道:“如今人证物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要讲?”
少年依旧倔强地看着傅南陵,道:“王爷,属下还是那句话,这是诬陷,属下从未做过这种事。”
傅南陵怒极反笑,道:“来人,将季翎岚押入水牢,每日只给一碗水,我看他能熬到几时。”
“是。”殿内的侍卫将季翎岚架了起来,拖着走了出去。
季翎岚自始至终没有出声求饶,眼睛一直看着傅南陵,直到被带出正厅。
画面一转,季翎岚来到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四周很黑,只有远处的石壁上插着一个火把。少年被关在水里的木牢内,眼睛紧闭,嘴角淤青,脸上一道鞭痕,一部分结了痂,一部分流着黄脓,头发湿哒哒地散在身后。两只手被镣铐拷在木牢的上方,除了脑袋,全身都被浸在水里。
“唉,我怎么觉着季公子是真的被冤枉的,他平日里待人亲和,从不仗势欺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王府里哪个不说他人品好。我看定是那些红眼病,见王爷器重季公子,所以才刻意栽赃陷害。”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上头有人盯着,我怎么下得去手。季公子还曾帮过我。唉,也不知那柳侧妃为什么要冤枉季公子。”
“已经三日了,再拖下去,就算放出去,这身子也废了。”
“唉,咱只是王府里最下等的奴才,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看守水牢的两人小声说着话。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守卫有些奇怪地看向入口。
“这么晚了,谁还来水牢?”
“是啊,今日不是刚刚受过刑么?”
入口走进来两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与水牢的守卫相同,那是陵王府侍卫的统一着装。
许汉奇怪地看着两人,道:“老魏,你怎么过来了?身边的这位兄弟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啊。”
魏生往上拎了拎手里的东西,笑着说道:“这是我远方侄子,今日刚来王府当差,我这不是想着带他来,跟咱们老哥几个认识认识,以后方便照顾。”
李发笑呵呵地去接魏生手里的东西,一瓶老白干,一包花生米,还有两斤酱肉,都是下酒的好菜。
“大侄子来了,确实该见见,老魏放心,咱们都是好兄弟,你的大侄子,就是我们的大侄子,以后一定好生看顾。”李发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招呼道:“都别愣着了,过来坐,咱哥几个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儿个赶上,可不能错过。”
许汉眉头皱起,不赞同地说道:“李发,你别忘了,咱们在当值,王府规矩,值守期间不得饮酒,否则便会被打二十大板。”
“咱们这水牢潮湿阴暗,平日里若是无事,谁会来这里,都嫌晦气。况且就一瓶老白干,咱们四个也就解解馋,耽误不了事,放心吧老许。来来来,坐下吃点喝点,这地方待的时间久了,浑身都落了病,喝点酒驱驱寒,是人之常情。”
“是啊是啊,老许,老李说得对,这点酒误不了事,快坐吧。”
两人拉着许汉在桌前坐下,许汉架不住两人的游说,也就没再纠结。
“先说好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好好,听你的。”许汉边说边将桌上盛水的碗拿了起来,将里面的清水倒掉,拿起酒壶,一人给倒了一碗,随后举杯道:“来,咱们先干一杯尝尝味道。”
四人碰了碰杯,一仰头喝了喝干净。
许汉抹了抹嘴,道:“老魏,你侄子叫什么,你还不介绍介绍?”
“哦哦哦,差点忘了正事。他叫魏洋,今年十七了,练过几年拳脚,我就向管事举荐,今日才让他来王府。”
魏洋憨憨地笑了笑,站起身给几人又倒满了酒,道:“魏洋敬两位叔叔伯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李发拍了拍胸脯,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若有事,尽管来找我们。”
“干!”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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