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源茶楼, 鉴于上次的行刺事件,傅南陵这次带了不少人,扮作普通客人的模样, 散布在茶楼的各处, 跟在身边的只有小李子、陆九和刘曦。
进入包间,门口的帘子放下, 高冷的王爷瞬间变成缠人的猫儿,靠近季翎岚, 笑眯眯地说道:“阿岚,待会儿谈完正事, 我们去百花园赏花吧。那里培植了上百种花卉, 真可谓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现下又恰逢开花的好时节,绝对不容错过。”
傅南陵卖力推荐的模样,像极了超市里搞推销的促销员,让季翎岚不禁觉得一阵好笑。他自然明白傅南陵这般做的目的, 无外乎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因为一旦回到王府,鉴于惩罚,傅南陵不能进院子,除了爬墙头, 两人没有见面的机会。虽然傅南陵的目的性很明确, 却不会让人反感。
“百花园在何处?”
见季翎岚搭了话茬, 傅南陵连忙答道:“在青柳巷, 那里是皇家花园,培植花草的都是宫中的匠人,园区每年仅开放一次, 许多文人墨客不远千里过来赏花。”
“哦?有才子,自然就少不了佳人,倒是可以去看看。”季翎岚眼底闪过笑意。
傅南陵一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道:“那些女子叽叽喳喳,吵得很,阿岚素来喜欢清静,我们还是别去了。对了,阿岚不是想盘个店铺嘛,正好今日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季翎岚眼底的笑意更浓,道:“店铺随时可以找,但赏花的时节一年只有一次,我觉得还是去赏花比较划算。”
“阿岚,你想去赏的到底是花,还是人?”傅南陵的眉头皱成了疙瘩。
季翎岚见状忍不住扬起嘴角,道:“赏花也看人。”
“阿岚,我长得不好看吗?为何要去看旁人?”
季翎岚没想到傅南陵竟然当着陆九和刘曦的面,说出这般直白的话,一时间尴尬到不行,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
陆九和刘曦在季翎岚搬进梧桐园那天,就明白了傅南陵的意思,现在听到这些话,真的一点也不意外,他们见惯了傅南陵在季翎岚面前的幼稚模样。
“喝茶,茶都凉了。”季翎岚警告似的瞪了傅南陵一眼。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便听到小李子的通禀。
“启禀王爷,老王爷到了。”
“快请。”傅南陵连忙站起身,走向门口。
小李子掀开门帘,躬身站在一旁,门口进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双眼睛,犹如一方古井,深邃透亮,仿佛能看穿人心。随后进来的是个青年,眼神锐利冷漠,嘴角处有道疤,穿着一身劲装,腰间挂着一把短刀。
傅南陵躬身说道:“陵儿见过李爷爷。”
其他人也随着齐齐躬身,道:“参见平南王殿下。”
李霖淡淡地说道:“都起身吧。”
跟随李霖进来的男人,行礼道:“属下张钊见过陵王殿下。”
“免礼。”
对于李霖的冷淡,傅南陵丝毫不介意,他什么样的脾性,经历过前世的傅南陵再了解不过。上一世,在选太子这件事上,李霖及其他的家人,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他们忠于皇室,却不参与皇室中人的争夺,这是李家始终兴盛的原因,是明智之举。
只是现下形势不同,傅南平也重生而来,对于傅南陵的底牌了解个七七八八,而且正在利用参政的机会,慢慢拔出傅南陵的人,所以他必须发展新的底牌,以便应对傅南平的进攻。而他此时的首选目标,便是平南王李霖。
傅南陵将傅南平让到上座,又亲自给他倒了杯茶,道:“李爷爷,进来身子可好?”
“托福,老头子的身子还算康健。不知陵王请老夫来,有何贵干?”李霖说话从不拖泥带水,直接开口问傅南陵的目的。
傅南陵见状直截了当地说道:“李爷爷耳聪目明,最近朝中之事,想必您也有所耳闻,不知对于立太子一事,李爷爷有何想法?”
李霖眉头皱起,看向傅南陵的眼神也变得凌厉,道:“立太子那是皇上的事,莫说老夫已久离朝堂,就算还在,也不会干预皇上的决定。陵王的手是否伸得长了些?”
“李爷爷此言差矣,一国太子的设立,关乎整个国家的命运,傅国百姓人人都在关注的事,本王为何不能参与?”
李霖看向傅南陵,目光中带着审视,道:“陵王自幼备受皇上宠爱,奈何身子孱弱,注定与大位无缘,还是不要妄想得好。”
李霖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直戳傅南陵的痛处,听得季翎岚心生不满,却也自知两人身份悬殊,没有他插话的余地,便按耐住心里的不悦,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那平南王以为,太子人选应该是个什么标准?”
傅南陵向来骄傲,李霖说话这般无所顾忌,已经让他心生不悦,能继续坐在这里,已是最大限度的忍让。
“标准是皇上定的,本王可不敢妄言。陵王此话实在不妥,若是被皇上听了去,即便你再受宠,恐怕也难逃罪责。”李霖说话滴水不漏,完全不接傅南陵的茬。
傅南陵强压下心里的恼怒,尽量平静地说道:“本王今日找平南王来,皆因平南王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本王以为平南王思想开明,不会趋炎附会,实在没想到……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本王只当看错了人,平南王请回,恕不远送。”
李霖突然笑了笑,道:“传言陵王嚣张跋扈,任性妄为,如今居然能耐得住性子,确实是‘闻名不如见面’。”
李霖将傅南陵的话还了回去,听得傅南陵一阵怔忪,随即说道:“本王性子确实不好,那些传言倒也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李霖挑了挑眉,道:“你这小子倒是实诚,总算有一点和老伙计有些相像。”
李霖口中的老伙计,自然是傅南陵的外祖高鼎。
“怎么可能只有一点,皇姑姑曾说本王和外祖的相貌有五分相像。”
“你的长相与其说像你外祖,不如说像你外祖母,若不是你的五官硬朗,是个儿郎,倒是有七分像。”
“李爷爷,您这般说我,我都不知该作何表情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莫名其妙的缓和下来。
“怎的,你小子不叫老夫平南王了?”
“李爷爷,小子虽然不似传言中那般嚣张跋扈,到底生在皇家,自生来便长着傲骨,心高气傲彰显的是皇家气势,自不敢忘。现下与您说话的是高家的外孙,靠的是外祖那边的关系,自然该称您一声李爷爷。”傅南陵说的有理有据,即便前后有此反差,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霖微微一笑,随即叹了口气,道:“你小子确实聪明,奈何有这么一副身子。”
傅南陵神情坚定地看着李霖,道:“李爷爷,自幼御医便说我活不到弱冠,可我不仅成年,如今也已二十,我自幼便不信命,也一直在跟老天争命,我确信我的寿命不止于此。若当真是老天收了我,我虽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但若被旁人戕害,那便是死不瞑目,我无论如何也要争上一争。”
“你自幼受皇上宠爱,皇上定会为你安排好后路……”
“李爷爷,您应该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父皇安排的再好,也抵不过旁人的有心算计。”
傅南陵顿了顿,接着说道:“李爷爷,小子想争上一争,也不全然只为自己,也是在为傅国未来考量。”
“哦?此话怎讲?”
“李爷爷可还记得三年前的辽远案?”
李霖点点头,道:“自然记得。若不是因为此案是你一手破获,又几乎零伤亡的歼灭了叛军,老夫在如此时局,又岂会来此与你饮茶。”
傅南陵一怔,随即笑着说道:“能让李爷爷这般看重,是小子的荣幸。不过辽远一案,并非小子一人之功,手下将士皆是劳苦功高。只可惜真正的幕后主使,却至今未曾落网。”
李霖眉头微皱,道:“幕后主使?这么说辽远一案,还未曾完结?”
傅南陵意有所指地说道:“父皇已将此案完结。”
李霖久经官场,自然明白傅南陵话中深意,道:“依你这般说来,这辽远一案与皇室有所牵扯?”
“李爷爷,若京中无人,高瑾和孙毅又怎会瞒天过海这么久?还有那山穴里的军队和兵工厂,即便让他们起兵,没有皇室的支撑,也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无论结果如何,都会落得个图谋造反的名声。”
李霖若有所思,道:“那你可知这幕后黑手是谁?”
“父皇病重,朝中大臣皆为立太子一事操碎了心,有过半的大臣支持平王。”
傅南陵并为直接回答傅南陵,李霖却已知晓答案。
李霖眉头紧皱,道:“你可有证据?”
傅南陵摇摇头,道:“辽远一案在父皇那里已经结案,所有与此相关的人皆被处决,我手上并无实证。”
“空口无凭,又怎么取信于人?”
“辽远事发,高瑾被我所抓,孙毅派出孙焕进京报讯,去见的便是傅南平。我那个文武全才的好二哥杀伐果断,得知事发,便将孙焕就地处决,还用孙毅的小儿子威胁孙毅。为保血脉,孙毅就范,有关傅南平的事只字未提,却不曾想他刚赴黄泉,他的小儿子便被灭了口。”
“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你说的这些,也不过是一己之言,无法取信于人。”
见傅南陵沉默,季翎岚犹豫了犹豫,道:“王爷,倒也不是没有证据。”
傅南陵和李霖同时看向季翎岚。
“阿岚是说……”
季翎岚点点头,道:“是高威,若是能抓到他,让他开口,就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李霖上下打量季翎岚,道:“高威是何人?你又是谁?”
季翎岚躬身答道:“小民季翎岚参见王爷。”
李霖的眼睛一亮,感兴趣地问道:“季翎岚?你便是查出林贵妃死亡真相的那个药铺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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