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二十一年七月初二, 面对刘夫人的出言挑衅,高威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忘了之前季翎岚在他身上一通搜, 早就将他身上的东西搜刮了个干净。想想之前自己的窘迫, 高威便怒从心中起, 看向刘夫人的眼神也随之冷了下来。
“夫人可曾想过刘小公子?”
刘夫人的脸色变了变, 从地上爬了起来, 愤恨地看着高威, 道:“我家老爷是死了, 但你们可别忘了, 我父亲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若我们娘俩出事, 你们的主子也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刘吉都可以死的无声无息,更何况是你们这群老弱妇孺?杀你们, 犹如碾死蝼蚁一般简单!夫人最好听我的,否则我不敢保证, 今夜你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刘夫人脸上浮现挣扎之色,犹豫了一会儿, 道:“若是我听你的,你当真放了我们刘家?”
“是, 只要夫人说出你知道的秘密,我便可保你们安全无虞。”
“你是何身份, 我如何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高威看了王顺一眼, 王顺会意, 连忙说道:“他乃高大人之子。”
“你是高瑾之子?”刘夫人审视地看着高威,道:“为何我未曾见过你?”
刘夫人的一句话,戳到高威的痛处, 他下意识皱紧了眉,却耐着性子说道:“我自幼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夫人未曾见过我不足为奇。”
刘夫人沉吟半晌,道:“只要你将涟儿送出宁城,确保他的安全后,我便将一切都告知与你。”
高威闻言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颇为不耐地说道:“夫人,我想你搞错了,你除了信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刘夫人脸上变得难看,道:“你这是何意,想要出尔反尔?”
高威挥挥手,很快便有人将刘涟带了过来。
“母亲!”刘涟看到刘夫人,便想跑过去,却被身边的侍从拦了下来。
“涟儿!”刘夫人紧张地看向高威,道:“你别伤害他。”
“想让他安然无事,夫人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
刘夫人看看刘涟,脸上的挣扎愈加明显,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好,我说,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高威审视地看了看刘夫人,道:“好,那就请夫人移步。”
两人来到院子的角落,刘夫人看着高威说道:“你发誓确保我们母子的安全。”
高威竖起手指,道:“我发誓只要你说出我想知道的秘密,便保证你们母子的安全,如有违誓约,定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便信你一次,你附耳过来。”
高威眼神微闪,犹豫了一瞬,靠近刘夫人,警惕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唯恐自己再遭一次暗算。
刘夫人轻声说道:“夫君生前建造了一个密室,密室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只是钥匙并不在我这儿。”
高威随即问道:“钥匙在哪儿?”
“钥匙被夫君交给了李泰……”
刘夫人的声音放的很低,高威没有听清,他本能的靠近,却听到‘呲呲’两声,他看向刘夫人,只见她眼底闪过紧张,他意识到不对,却为时已晚,身体再次出现异样。高威眼底恼怒异常,一掌打在刘夫人的头上,将刘夫人打飞出去的同时,他也软倒在地。
王顺见状连忙走向刘夫人,却见刘夫人七窍流血,已是奄奄一息。
“夫人……”
“母亲!”
刘涟张口就咬,拉着他的侍从吃痛之下松了手。刘涟朝着刘夫人跑去,来到近前,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夫人,惶恐地叫道:“母亲,母亲……”
刘夫人紧紧地揪着王顺的衣服,强撑着一口气,道:“王……王统领,我……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在我死后,送……送涟儿一程……”
王顺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伤痛之色,轻轻点了点头。
刘夫人看向刘涟,温柔地说道:“涟儿,母……母亲护不了你,不……不想让你活着受辱,陪母亲共入黄泉,可好?”
刘涟虽然只有七岁,却早已知事,神色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好,儿随母亲于地下,再为母亲尽孝!”
“好……好孩子……”刘夫人欣慰地闭上眼睛,嘴角含笑,眼角却留下一滴眼泪。
“怎么回事?公子,您伤在何处?”突然院子里冲进来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快步走向高威。
高威奇怪地看向来人,虚弱地问道:“你怎会来此?”
“大人收到传信,刘府这边有人闯入,公子不敌受伤,特吩咐我等过来支援,大人稍后就到。”
高威眉头皱得死紧,道:“谁给你的传信?”
“管家说是王顺让人传信。”
王顺将刘夫人的遗体放下,将刘涟挡在身后,道:“确实是属下让人传的信。一日前,公子便说有人闯入,属下想要给大人送信儿,您不许。今夜又有人闯入,不仅放火,还伤了公子,属下便擅自决定,派人去禀告了大人。”
林校看看两人,问道:“公子,可有不妥?”
高威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心里恼怒异常,道:“把刘家的人都带过来!”
王顺见状出言阻止,道:“公子,大人有言在先,不得伤及刘夫人母子,可如今刘夫人被公子所杀,已是节外生枝,若再动其他人,便更为不妥,大人还需他们作为诱饵,望公子三思。”
林校闻言不禁皱紧了眉,道:“什么,刘夫人死了?”
“她该死!”无法自控的感觉刺激着高威,接连两次遭了暗算,就好比是当众打他的脸。
林校走向刘夫人的尸体,蹲下身查看,探了探鼻子,摸了摸脉搏,确认死亡后站起了身,道:“公子,此时乃是多事之秋,公子此番作为确实不妥。王顺说得对,公子莫要再节外生枝,还是尽快搜查贼人为好。”
高威恼怒至极,道:“本公子做事,还无需你们指手画脚!”
“公子做事,属下自然不敢多嘴,大人随后就到,还请公子稍安勿躁。”林校虽然表面恭敬,却没有底下人的卑躬屈膝,可见他在高瑾面前,还是很有地位的。
高威面色异常难看,尤其他现在无法控制身体,只能仰视着林校,这让他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道:“林校,就算父亲再宠你,你也不过是个外人,是个奴才,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林校承蒙大人赏识,才能有今日之地位,不牢公子提醒,属下时刻铭记。”
“你!”高威怒视着林校,心里恼恨异常。
林校没搭理高威,而是看向一旁的王顺,道:“王统领,刘府中可是进了贼人?”
王顺低垂着头,始终护在刘涟身前,答道:“是。”
“那为何不进行搜捕,反而聚众在此?”
“原本属下正在加紧搜查,是公子召集属下等来到此处。”
林校看向高威,道:“公子可否给属下一个解释?”
“哼!”高威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专心调息。
林校见状微微皱眉,看向王顺道:“进入刘府的有几人,你们可曾打过照面?”
王顺看了一眼高威,道:“属下未曾见过来人,也不知共有几人,那人只与公子打过照面。”
“不知?”林校的脸色变了变,扬声说道:“所有人五人一组,严加盘查,不能放过任何角落,务必将人给我搜出来!”
众人相互看看,随即应声道:“是!”
周围的人散去,王顺看向林校,问道:“林统领,这刘夫人的尸身,该如何处理?”
“妥善安置。”林校看向王顺身后的刘涟,道:“刘小公子,你可知令母是如何死的?”
刘涟愤恨地看向高威,大声说道:“是他杀的!他……”
王顺连忙捂住刘涟的嘴,连忙叮嘱道:“小公子切莫乱说,刘夫人是病逝,与任何人都毫无干系,可听明白了?”
刘涟想要挣脱,却被死死钳制,他愤恨地看着王顺,看着他眼睛里的安抚和焦急,慢慢平静下来,慢慢的点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王顺松开刘涟,再次问道:“小公子,刘夫人是如何死的?”
刘涟看着王顺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是病逝,与任何人都毫无干系。”
林校眼神闪了闪,略有深意地说道:“小公子能屈能伸,将来必成大器。”
“林统领,那属下这就将刘夫人的尸体安置妥当,保证不会让旁人起疑。”
林校看着王顺,微微勾了勾嘴角,道:“嗯,去吧。”
就在此时,大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林校眉头紧皱,道:“你们随我去看看,可是大人到了。”
林校带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王顺则抱起刘夫人的尸体,和刘涟一起朝着后院走去。
刘涟看着王顺将刘夫人的尸体放在床上,两眼含泪地说道:“母亲说让我随她而去,母亲在等我。王叔,您送我一程吧。”
王顺摸了摸刘涟的脑袋,眼神坚定地说道:“傻孩子,当年刘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能救得了刘大人,也没能救得了刘夫人,誓死也要把你救出去。若是再不成,王叔陪你一起去向夫人赔罪。”
刘涟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王叔!”
“傻孩子,这是应该的。”王顺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刘涟乖巧的举动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就在高威和林校言语交锋时,傅南陵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刘府门口。数名鹰卫纵身跃进刘府大门,杀掉守门人,打开大门,躬身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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